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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乾脆不管了,任由眼淚往下流,她瞥了眼銀鎏金酒壺裡映出的面容,傀儡的面容。

她又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慘白沒有血色的手,沾滿了看不見的鮮血。

若木道:「你救了肇山派師徒,救了石紅藥,救了冷依依,還有凌州城裡那麼多人……」

冷嫣已哂:「我救了他們,把他們放在眼前,只是為了安慰自己——騙自己我還是個人,不是個怪物,自欺欺人罷了。」

她自嘲地一笑,輕聲道:「如果小師兄活著,看見我如今這不人不鬼的模樣,知道自己拼死護著的是個什麼東西,也會後悔的吧……」

若木心臟驟然一縮,牽扯著整個胸腔都隱隱作痛。

祂握住她的肩頭,打斷她:「不會,他絕不會這麼想。」

冷嫣抬眼望祂,眼眶和鼻尖發紅,與平日判若兩人:「你怎麼知道?」

若木一噎,隨即道:「本座就是知道。」

祂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篤定,祂從未見過姬玉京,壓根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但祂就是莫名肯定。

「若是他也像姬少殷那樣想,」若木道,「他也不值得你念念不忘幾百年,你把他忘了也就是了。」

冷嫣吸了吸鼻子,苦笑道:「小樹精,你不懂。」

若木惱羞成怒:「本座怎麼不懂?」

冷嫣垂下眼眸輕輕嘆了口氣,又去摸祂的酒杯:「不懂好,如果有下輩子,我也做棵樹,和你長在一起。」

可是她這樣的怪物也配有下輩子麼?

若木一拂袖,案上酒壺和酒杯眨眼間消失不見。

祂一把拉起她的胳膊:「走。」

冷嫣坐著時不覺著什麼,一站起來便覺頭暈目眩、渾身發軟,往後一仰,不由自主往若木身上靠:「去哪裡?」

若木扶她站穩,緊接著又將她往外拽:「去殺了那姓姬的,一了百了。」

冷嫣一個趔趄,撞在祂胸膛上:「別鬧……」

若木道:「還有那姓沈的,他們不是說你惡麼,那就做個惡鬼給他們瞧瞧,你是惡鬼,本座就是凶神,他們不是滿嘴蒼生麼?我們成全他們,就殺他們祭旗。」

冷嫣的眼皮耷拉下來,不自覺地環住祂的腰:「小樹精,送我回臥房吧,我有些頭暈。」

小樹精滿心都是殺意,毅然決然把她軟綿綿的胳膊扒拉下來,抱起她放到一邊軟榻上,拿起條雲被蓋在她身上,殺氣騰騰地走了出去。

走到門外,夜風一吹,祂的怒氣散去了些,轉念一想,若是真的將那姓姬的和那姓沈的殺了,冷嫣醒來恐怕不會與祂干休。

祂站在原地思忖片刻,折回殿中,掀開冷嫣身上的雲被。

女子感覺到涼意,蹙起眉,輕輕哼了一聲。

她眼眶和鼻尖仍舊紅紅的,睫毛被淚水沾濕,變成濕潤的一簇簇,臉上猶帶淚痕,比平日多了幾分孩子氣的軟和。

若木俯下身,聞到她呼吸間的淡淡酒氣,感覺到她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祂的腹中忽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心裡也煩躁難當。

祂定了定神,探手到她腰間,摸索了一陣,解下了她系在腰帶上的乾坤袋。

祂伸手進去翻了翻,很快找到了祂要找的東西——照機鏡。

祂對冷嫣道:「本座借你樣東西一用。」

冷嫣半夢半醒間「嗯」了一聲。

若木只當她答應了,將鏡子塞進袖子裡,重新將乾坤袋系回她腰間,重新掖好被褥,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

沈留夷憑著一腔熱血慷慨陳詞,待那兩人離去,方才感到後怕,加上身體裡還殘留著些許陰煞霧,她雙腿一軟,坐倒在地上。

姬少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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