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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他下頜的淤青上，昨晚那一幕在心底掠起，似是有一根根針無聲地刺入心底，良久，他輕聲道：&ldo;厲先生已在府上，你隨我回去。&rdo;

長夜漫漫，她微微仰著頭，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忽然伸出手，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袖。

&ldo;江載初，沒用的。我會死，或許是明天，或許是後天……&rdo;淚水附上瞳眸，她只怕自己微微一動，淚水就會連串落下，&ldo;迷心蠱反噬，水不可逆。&rdo;

她終於還是承認了。那塊大石砰然落下，卻又將一顆懸著的心砸得血肉橫飛。

追來的路上，他也在問自己，究竟是盼著她說出怎樣一個答案來。

可直至現在，才恍然明白過來，他還是希望她昨日說的是真話，她不愛他，只是想不顧一切的逃離他，總甚於此刻，得知她身重蠱毒，無藥可醫。

他伸臂將她抱上馬背，不復多言，往永寧城直奔而去。

厲先生把買足足已有小半個時辰，從左手換至右手，深深地皺著眉，卻一言不發。

第四次讓韓維桑伸出手的時候，江載初終於有些忍不住了：&ldo;先生，如何？&rdo;

厲先生習慣性地捻須，仿佛沒有聽到江載初的話，只盯著韓維桑問道：&ldo;你且將當年的事告訴我，我才能想想，可以去哪裡尋個方子來試試。&rdo;

整整一夜馬上的奔波，韓維桑本就難掩倦色，晨曦從窗外進來，臉色更顯蒼白。

韓維桑想了許久，方道：&ldo;三年前，我確實給人下了迷心蠱。&rdo;

一旁江載初眉目不動，似是在聽旁人的事。

厲先生等了半響，不見她續話，追問道：&ldo;而後呢？&rdo;

&ldo;而後？&rdo;韓維桑的眼神微微有些渙散開，聲音低落下來，&ldo;先生看過那張古方，迷心之蠱，絕不可逆。中蠱之人和施蠱之人，總得有一人死去。&rdo;

厲先生收回了手，嘆氣道：&ldo;我說你這女娃娃，既狠心給人下了迷心蠱，就該狠心到底啊。如今你這反噬之毒，只怕比中蠱那人，要痛苦上千百倍。&rdo;

江載初眉心微微一蹙，不由的望向韓維桑，只是她有意避開了他的視線，低聲說：&ldo;先生費心了，只是維桑下定決心之時，便已不求生死，那些痛楚，倒也沒什麼。&rdo;

&ldo;容老夫好奇地問一句，那人可是你至親之人？下蠱亦是迫不得已？否則……你又怎會甘願付出如此代價！&rdo;

韓維桑身子僵硬住，不敢偏頭去看身邊人的神色，良久，低低說了句：&ldo;是，他是我至親之人。&rdo;

屋內如同死水一般的沉寂，江載初霍然立起，推門而出，再沒有回頭。

韓維桑怔怔看著他的背影，直到耳邊老先生忍無可忍地加大了音量，才略帶抱歉地回過神道：&ldo;先生，您說什麼？&rdo;

&ldo;你一直在服用的藥丸，可否借老夫一看？&rdo;

韓維桑從瓷瓶中倒了一粒出來，遞給老人，低聲道：&ldo;其實如今也無多少效用了……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多……&rdo;

厲先生拈在指尖，放在鼻下聞了聞，眉頭皺得更深：&ldo;柏子仁，蓯蓉，夏蟲，玄參……皆是安神的藥物。&rdo;

&ldo;是。&rdo;

老先生定定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ldo;你先歇著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