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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家具,步履维艰。我猜房间里可能没有人,或者说是活人,但找不到我怎么也走不出去。不断地有碎裂的碎土石渣落在我的头顶脸上,无助感淹没了我。

☆、第 44 章

“阿凤!”

天很黑,但我听得出她的声音。

“秀秀。”我喊出来,死亡面前重逢的喜悦让我的声音充满了泥土。

“快出来!”

她在门口。暗黑的天幕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但就那一点点光,足够支撑我走到她的面前。她半拖半拽地拉着我,我们刚跑出那个房子不远,又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我们摔在一起。那个房子轰隆一声塌落一角,化为瓦砾废墟。在漆黑的夜幕中,裸露出来的钢筋像断了线的木偶稀稀落落地摇摆着。我忘情地抱住她,泪水混着泥土粘住我的眼。我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一次深切地害怕失去,就算是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她结婚的时候,甚至是我结婚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因为我知道她就在那里,她健康而快乐地生活着,我们只是没有在一起,有朝一日我们还是会再见。我们缺少的不过是时间而已。但是死亡,剥夺了一切的可能。

她抱着我,愣愣地看着那片废墟。破碎的砖土尘土飞扬,窗棱门框斜插,断裂的木头,依然斜挂着埋了一半的广告牌。满目疮痍。也许再迟一点点,我们都会被永远地埋在下面。地面还在晃动,但好了很多。她说:“没事了。”

“我很害怕。”我说。

“没事了,没事了。”她一直安慰我。我的牙齿在颤抖,但我还是一直说我很害怕,好像说出来恐惧就不会再攫住我的心脏了。我在海边长大,在那个叫北莱的犄角旮旯里的地方,有一片长长的河岸。在夏天,太阳落山的地方会在河面上升起一片火红的霞光,就像一块火红的染剂不小心掉在了海里,涂抹开一片金碧辉煌。那里的河流,还会漂着一只一只散发着腐臭味的死鱼死狗。但那里,从来没有地震,没有海啸。

我们站在那片废墟旁边,我紧紧地揪着她的衣服抱着她。天边现出鱼肚白。余震渐渐止息了,她推开我。她的脸上全是尘埃,头发散乱地落在肩膀上,衣服破损了,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我的脚底开始传来剧烈的疼痛。我的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弄丢了。所有身体上的疼痛和感应一下子回到了我的身上,我的脸开始因疼痛而扭曲。

“你哪里受伤了?”她问我。

我说是我的脚。她蹲下来,我看到她的后背铺满了肮脏的灰尘,印着一道一道皱褶。她让我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抬起我的一只脚。其实那样会让我的另一只脚更痛,但我什么也没说。她抬起头望着我,“试试看,还能走路吗?”

她搀扶着我,将我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只手揽着我的腰。她几乎想用尽全将我抱起来,但她如此的瘦削,她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单薄的肩膀不足以支撑起我的重量。我尽量用不受伤的脚尖垫着走,她搀着我走向那片空地。

戏班所有的人都站在那片空地,那里简直就是福地,地面没有裂缝,没有任何造成伤害的事物。她开始清点戏班受伤的人数。丁建业静静地看着我,什么都没说。之后她交代了没受伤的兄弟收拾残局,丁建业背着我,她陪同受伤的兄弟一起去了医院。

包扎完之后,我坐在轮椅上被丁建业推出来,在候诊区见到她。她神情疲惫,一手抱着腹部,时不时地往各个过道上张望。她身上那件布满肮脏褶痕的衣服,星星点点的血迹颜色似乎更深了。

我的轮椅上在充满裂纹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滑向她。

“二嫂。”丁建业叫她。她笑着回应,没有看我。废墟中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以为她什么都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