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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和记忆里烙印下的感觉。他想,表面上看似互不相干的东西,如绘画、言语、记忆和恐惧,彼此之间的关系真是既微妙又怪异。酒醉或驽钝的天上诸神——这解释挺好的——或是残酷的偶然因为突发奇想而随意抛撒在世界上的一切混沌,突然像被一个关键密码精确地归纳厘清,变成一整套的精确比例,而那个密码是一个意料外的影像,一个碰巧被说出来的字眼、一种感觉,一幅他和过世了十年的女人一起观赏过、现在想起来又重新画出的画。现在,他用的是不同于当年观画时的人生历练和视野来阐释并丰富那幅画。 。 想看书来

战争画师 第六章(4)

经过背阴港的旅馆时,法格斯迟疑了片刻并陷入沉思,双手插在口袋里,头转向一边,同一条街的更远处还有一家旅社,他脑中不断回想着最直接的崭新记忆:伊柏·马克维奇。最后他决定走进旅馆。柜台人员亲切地招呼他。“很抱歉,没这个人,没有那位先生的住房记录,至少没人用那个名字,也没人符合那个长相特征。”十分钟后另一家旅社的女负责人也这样说。法格斯走回街上,映照在白墙上的刺眼光线让他眯起眼睛。他戴上太阳镜,回到港口。画师并不想向警察局求助。当地的分局有五个警员和一个局长;他们偶尔在海岸巡逻时,总是开着一部黑白吉普车来到塔楼附近,战争画师会请他们喝杯啤酒。此外,局长的太太在闲暇时间也画画,法格斯就曾在局长办公室里看过她的一幅油画——有鹿群和朱砂色天空的蹩脚夕阳风景画——有一天他去办事,局长还骄傲地指给他看。这一切都确保了某种友善关系,要请他们调查马克维奇并不难。但是或许他想太多了。克罗地亚人除了莫名其妙地宣告杀人意图之外,并没有做出任何需要动用到警力的事。

在艳阳下散步让法格斯满身大汗,湿透了衬衫。他走到一家位于渔人码头的酒吧餐厅,在遮蓬处坐下。他斜靠在椅子上,双腿在桌下伸展,点了一杯啤酒。他很喜欢那个有着绝佳视野的露天咖啡座,可以把介于堤岸信号灯和岩石之间的大海尽收眼底。每当下山购买画具或粮食,黄昏时刻他酷爱坐在那里,看着岸边被染红的海水,以及一艘艘陆续返港卸货的渔船剪影,和尾随船后成群的喧闹海鸥。某几个黄昏,法格斯会留在那儿点一锅炖饭,配上一瓶红酒当做晚餐,看着大海渐渐暗去,这时,堤岸上的绿色信号灯和远方邪恶角灯塔断续的白色闪光也已经亮起。

法格斯把服务生端来的啤酒拿到唇边,一口喝了半杯。放下杯子时,他注意到右手指甲缝间残留的镉红色颜料,像极了血。塔楼圆形墙面上的那幅壁画,再度占满他的思绪。好久以前,在一个被轰炸的城市——那是萨拉热窝,虽然也可以是贝鲁特、金边、西贡或任何其他城市——法格斯的指甲和衬衫持续三天都沾着血。那是被一颗迫击炮炸死的男孩的血;送医过程中,男孩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尽,死在法格斯怀里。因为没有水可以清洗,也没有替换衣物,连着三天法格斯的衬衫、相机和指甲都沾着男孩的血。那个男孩或是他遗留在战争画师脑海里的记忆,经常和其他战地、其他男孩混在一起,现在则在塔楼大壁画的某处,被冷色系的铅灰色线条勾勒出来:一个把头枕在石头上的小小仰躺身影。那个技巧的灵感也得归功于乌切罗,但这次不是大师的战争画,而是一幅在波隆纳圣马丁教堂刚被发现的壁画:《朝圣》(La Adoración del Nin~o),画面下方位于母骡、公牛和好几个因岁月侵蚀而缺了头的人物中间,圣婴闭着眼躺着,他以近乎死尸的沉静预示着任何一幅圣殇图里被折磨致死的基督,令专注的观赏者不寒而栗。

当法格斯抠除指间残留的颜料时,一个黑影映在桌上。他抬头,看见了伊柏·马克维奇。

译注:

[1]卡拉什尼科夫(Kalas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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