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4页)

她怎这么可爱呀?老天。宁愿心里低低地叫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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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从头顶流下,父母彼此的咒骂声因此变得遥远。

陈平匆匆地洗,不敢多呆。呆久了,骂声就会是一只瞪大眼正寻找着猎物的兀鹰,扑来,将他撕碎。水很贵的,二块钱一吨,够买二斤大米。燃气又涨价了,一钢瓶得六十四块钱,现在除了工资不涨啥都涨……若陈平分辩他每个月是交了四百元钱的伙食费,那他爸爸准会怒目四顾,额上青筋随呼呼的粗气一鼓一胀,浑似头被猎人逼急了的野兽,嘴边还冒出白沫,手指直往陈平鼻点奔来,嘴里吼,就你那四百?够啥够啥?你说够啥?

然后就一直够个不停。

他老人家是有心脏病的。

妈妈则会在一边捶胸顿足说他要气死他爸,然后开始算这四百块钱是花到哪儿去了,多少钱买油,多少钱买菜,又往银行存了多少是为他以后娶媳妇攒的。陈平算是怕了,谋杀父亲的大罪名他可担当不起。只好任他们骂。人人心中都有委屈,凭什么,父母就有资格将自身的委屈转化成愤怒,挥舞鞭子,抽打儿女们?凭什么?陈平心中发出嗤嗤冷笑。这么会精打细算的父母咋不见哪家公司请去当财务顾问?哥哥回来了,嫂子没有来。哥哥正哭丧着脸,因为钱的事,说是要凑钱做生意,再赚不到钱,那女人要说拜拜了。

不就是个女人吗?三条腿的女人难找,两条腿的女人臭了街。

陈平不大看得起哥哥,这样一个窝囊废活该挨老婆骂。人家孙玉,一个女人,赤手空拳不赚下凭大的一份产业。没出息的男人。陈平望着小小的脏不拉叽的到处泛绿毛的淋浴间,情不自禁在想起早上的那个房间。同在一个地球上,为何差距就这么大?他匆匆擦洗身子,挂好毛巾,穿上新买的衣裳,也没与谁打招呼,逃也似的奔出家门。不是所有的家都会让人觉得温暖。家是美好的,可偏就有人喜欢把家当做一个可以乱发脾气随便扔垃圾之处。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家里也没穷到没有饭吃,为何就不能安宁些?人家坐车我戴笠,相逢只是一长揖。陈平在巷口踢翻一把板凳,破口大骂。愤怒是会转移的,巡抚骂县台,县台骂衙役,衙役骂女人,老婆打狗,狗咬耗子,耗子去啃巡抚的脚趾头。妈的,这个世道,谁也逃不脱。

街上已有亮起一盏盏灯光,冒出无数金黄|色的线,嗡嗡地响,旋转,忽长忽短地来回伸缩。陈平听见肚子猛然咕咕直响,想起晚饭还没有吃,肠子顿时打了结,胃里就像一锅沸腾了的水,水蒸汽上下翻滚,涌到喉咙处,痒痒的,越过,再酸酸地穿过鼻腔,到额头上,砰地几声,跳起来,却是冷的。头发晕,身子软软的,确实是饿了。陈平的目光从夜宵摊上缩回,口袋里的余钱并不多,折身进了路边的一间花店,没有犹豫,选了九朵玫瑰,血红色的,一朵三元钱。玫瑰象征爱情。陈平也并不清楚他对孙玉的感觉是否就能算得上爱情。说那个,很可笑。可他确实买不起其他更为贵重的礼物,花应该属于种送得出手又能讨女人喜欢的东西吧。夜色呜咽,暑气热腾腾地冒,很闷,没有风,整个天地间就像一个硕大无比的蒸笼。汗水一粒一粒从脖子根处跳出,陈平挤上辆往孙玉办公室方向去的大巴,手上小心地拿着这束花,并仔细地凝视着它。

孙玉的车子还在,办公室里的灯光也还亮着,微微的,色泽桔黄,像一盆洗脸的温水。陈平心中长吁出一口气,还好她在,否则只能上她家门口等。陈平并没有打电话告诉孙玉说他晚上会来。早上孙玉那些动人的笑容若清风拂过心田。她应该是在等着自己。陈平想着,笑容滑上嘴角,脚步放得很轻很柔,梦总是像一片白帆悄无声息滑入夜里。陈平双手捧起玫瑰花,捧在胸前,想像着孙玉打开门时的那份惊喜,然后站稳,喘匀气,刚打算伸手敲门,就听见门内传来压低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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