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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苍白而没有血色,手腕与脚踝处的创口,也结了痂,长出了新肉芽,成了一圈红得发亮的印痕。只是由于在黑暗里呆得太久,两只眼睛的瞳仁更黑更亮,眼白也清如安化银毫。偶尔一瞥,露出两道寒冷的清气。
在吴孝勤没有离开岳阳之时,胡英曾经求他带过信,让妹妹来看看他,并给他带一些衣物与书籍。如果可能,送点银子进来更好。吴孝勤都答应了,但胡英始终未见到妹妹。吴孝勤告诉胡英,他的案子是死罪,最好还是不要连累家人。而且他们家也已经被官府抄了,幸亏吴家担保,才保留了宅子与茶庄。
胡英从此就死了心,每日里背诵《论语》《大学》,抑或唐诗宋词以及古文,凡是能想起来的他都背。他怕失去记忆,更怕失去说话的能力。静下心时,他会背诵《茶经》,把天下的名茶回味一遍,尤其是自己研制的“安化银毫”与菊花的窨合。分析用花量与茶叶的比例,还有炒制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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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醉》第六章(7)
他之所以把研制绿茶的心思放淡了,是因为在北京呆了几年的缘故。北京人爱喝花茶,但市场上只有福建的茉莉花茶一种,而且香气太俗,把茶叶的原味都掩盖了。其实,在唐代时,北京人包括整个北方人都不太懂得有花茶一种。据传后来有一个茶叶商人陈古秋,冲泡茶叶时,不小心把茉莉花掉进了茶碗里。结果意外地发现,原来苦涩的茶水,一下子变得美妙甘醇。他又冲泡了几次,更惊奇地发现,茶室里竟然整日飘荡着一股令人爽神的茉莉花香气。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从北京开始,花茶就普遍受到了欢迎。
胡英致力于钻研安化菊花茶,就是要打破茉莉花茶一统天下的局面,占领这个庞大的市场。
他又想起舒城的汪醒陶,那次喝的“舒城墨菊”,真是太绝啦。“舒城兰花”是舒城的名茶,条索扁平,其形似兰,故有此名。汪醒陶想栽培一种融合两种香气的茶树,也算是异想天开,胆大妄为。不过他培制的墨菊确有独到的香气,不像有些名茶,先声夺人;而是如高士归林,隐淡于后。直到水至实归,方才发出淡淡的香气,而且直入鼻孔,沁人心脾。这种香,唤作隐者之香。在名茶如云的众香之中,不可多得,被视为品格清奇一类。
人们常说,“字如其人”。其实,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喝茶,历来就有“君子之饮”与“小人之饮”的区别。种茶,制茶,亦当如是。
胡英未遭此难时,是一日不能无茶。进了牢狱,每日里的饭菜是糟鱼烂虾,清水煮几片青菜,一碗糙米饭不是霉气扑鼻,就是石子沙粒咯牙,哪里还有茶喝?
开始的时候,胡英是绝对无法忍受,没有茶勿宁死。
他曾试过多种办法,都不奏效。每当茶瘾发作,与那些吸食鸦片烟的瘾君子无异,口干舌燥,腹内如煮,只是不会流鼻涕,淌眼泪,打哈欠而已。
到了慈云寺的密室,开始清心与清风下来送饭,不敢看他,更不敢挨近于他。因为他不但浑身发臭,而且模样吓人。总是匆匆地把饭盒放下,就逃也似地登梯子去了。
后来,胡英试着与她们搭话,清心与清风也不敢理睬,仍旧匆匆忙忙地离去。
大约过了十多天,清心与清风在一次闲聊时,说起这个怪人,才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与好奇。清心晚上送饭时,就敢偷偷地借着烛火看他一眼。原来,密室里虽然有灯烛等物,但静慧法师并不让两个徒弟为胡英点亮。她对她们说:“一个将死的人,要灯做啥子?地狱阎罗殿也是黑的,让他先熟悉着。”
清心一瞥之下,看见了一双眼睛。就是那一眼,让清心到死也不会忘记了。那是一双她从未见过的眼睛,充满了令人震颤的绝望与深深的忧伤。就是那一道眼光,使清心停下了逃离的脚步,她怯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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