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2/5页)

车来了。明满良让几个小伙子把一车的箱箱柜柜抬上山,一直忙到天黑,随着“咣”地一声锣响,自乐班的八个人坐在帐篷里吼开了秦腔。先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儿在二胡、板胡、板、铙的伴奏下唱道,“太平年间把荣享,国泰为何加愁肠?”一女的接着唱,“说什么太平年间把荣享,国有大祸不安康?”老头儿再唱,“国有……”

帐篷外围满了黑压压的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只有坐在办公室里的吴雨被喇叭里传出来的秦腔声吵得烦燥不安。关了门睡吧,这能睡得着吗?怎么也不明白,平时山沟里不见一个人,今晚这么多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刚才去厕所外面还排着队呢。闹腾到十点多了,天也越来越冷了,但围在自乐班四周的人并不见减少。有些人的孩子睡着了,把孩子放在吴雨的床上又出去听戏了,不长时间他的床上就躺下了四五个三四岁的孩子。他坐在桌子上看看外面又看看床上,心里乞灵着,“天上的佛啊神啊,千万别让这些孩子尿在床上。”

自乐班到一点多的时候才不“乐”了,已经腰酸背痛腿抽筋再加上手脚冰凉的吴雨却乐了,妈呀,总算完了,你们要乐到明天就该埋我了。

吴雨还没睡够就被外面操场上人们的吵吵声给闹醒了,看看床头的表都九点了,赶紧坐起来,又一想今天不用上课,才慢慢地穿好衣服下了床洗了脸开了门,呵,阳光很暖和,天空也蓝的可爱。

明满良风风火火地夹着两张红纸进了办公室说,“赶紧,我都急死了,赶紧给写一幅红对联。”

吴雨把纸裁好又叠好,抓起毛笔问,“写什么内容?”

明满良拍了拍脑袋,“你想着写,我一忙什么都忘了。”

也多亏吴雨喜好舞文弄墨,稍加思索一阵游云惊龙字就写好了,是“生生世世世世生生,世世生生生生世世”,横批是“一生一世”。

埋人之前先要扫墓。

明满良领着孙三群、刘会军和刘龙等一些男孝了下了山。

吴雨站在操场边问身边一人,“墓在哪儿?”

那人手一指对面山下说,“那就是。”

吴雨猛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老人活着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在这儿看山,原来她不是看山,而是“看”已经死了十几年的老伴儿!这就是一个老人的理想——希望有人陪着说话。

孙三群把抱着的麻杆点着,钻进墓洞,等麻杆烧完后用铁锨把麻杆灰刮出来撒在墓顶,又把铁锨扔在上面。明满良看他把井暖完,递给他一沓火纸。他拿着火纸复进墓洞,用火纸摆出“天人丁口”四个字。

扫好墓明满良领着孝子们回来磕完头取了苇席,盖好棺材盖把一只公鸡绑上,喊一声“起棺!”棺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自乐班的八个人,再后面就是已经痛不欲生的孝子们。

棺材抬到墓前,明满良胳膊上挎着斗,从斗里抓一把东西往东一撒,喊,“东方甲乙木;”再抓一把往西一撒,喊,“西方庚辛金;”又抓一把往南一撒,喊,“南方丙丁火;”又抓一把往北一撒,喊,“北方任贵水;”最后抓一把往头顶一撒,喊“中央午已土。入棺!”话音一落,孝子们哭声更高了,自乐班的敲打起来,鞭炮也“啪啪啪”地响起来。

棺材完全推进墓洞,明满良又喊一声,“磕头。”他从墓的四角各抓了一些土,走过去放在孙三群的衣襟里。

孝子们磕完头站起来,把手中的丧棍靠在墓前,只有刘龙妈一个人还在那儿哭得死去活来,刘会军过去把她背走了。

明满良捡起刚才扫墓时放在墓顶的铁锨给了孙三群,“三群,再撒一把土,我就让人封墓呀。”

孙三群撒了一锨土和众人往回走。他把家里的事儿忙完后暂时没走,照例夜夜请吴雨到家里喝酒,三天后吴雨就隐隐觉得左腹下部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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