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4/5页)

自媚

顺治的确是病了。

好在这病只是在夜晚发作,他这些天并没有召人侍寝,发起病来也不过是忽然失去意识,毫无征兆地昏过去。

开始还瞒得住,不过几天昏眩一次,白天醒了,除了脸色苍白些,精神倒还健旺的。太医院两日一次的平安脉,竟也把不出什么来,只说是脉象略有些虚浮,万岁爷应多加休养。

也好——他更可以拿这当成拒绝翻牌子的理由。

希微在太医院耽搁了一会儿,竟也没查到什么,倒是有个太医见她容色殊丽,不由得生出怜香惜玉之心,殷勤道:“姑姑脸色发青,疾在腠理,若是不急着走,下官可为你诊上一脉。”

希微忙道:“主子还有事吩咐,不敢多耽搁。”

她是才生产不久的血亏之脉,自然不敢把脉,但那太医的话又让她恍恍若若地想起曾经学过的一篇古文《扁鹊见蔡桓公》,所谓疾在腠理,在肌肤,在肠胃,在骨髓……疾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姑姑既有命在身,还请自己多将养些,”那太医也不强求,只微微叹气道:“可以花生红枣入粥,加糖食用,此粥既可补血又可养肺。”

希微弯腰谢了,偏巧走到门外时瞧见小良子从门外进来,她赶忙转身绕到棵树后面藏着。小良子没瞧见她,匆匆进去端药了,她却隔着窗子,听到那位太医在屋内叹道:“红颜命褰,可惜,可惜呀……”

本应喟然一叹的,希微却微微一笑,红颜才是命褰吗?若自己只是泯然众人矣的容貌,谁还会叹一声”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不要怪人眼势利,最势利的其实是命运,你何时见过坏人得报,善人得偿,不然又何必刑典充栋。最无情的是命运,或是说最公正,它的公正在于置身世外也置身事外,无睹无闻,像小孩子一般自顾玩玩罢了。

世人争权夺利,钱财也好权势也罢,并非只贪图物质享受,其实就是为了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被人宰割,不被时势操纵,不被命运玩弄。

但人就是人,又岂能真的胜天……即使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也有无力颓然的时候,他可以朱笔点勾间取人性命,也可以青眼频顾时予人富贵,却还是有无奈长叹的时候。

何况你我。

希微仰头望向被树叶割得细碎的天空,晴如蓝缎……今晚应该就是霁月相逢吧,明朝的事谁管的了,只记得诗上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使金樽空对月。

陈名夏这天穿了新裁的朝服,蓝色的茧丝袍,胸前缀了石青色的仙鹤补子,背有彩云,下幅立水,胸前还佩了串石青绦子的珊瑚朝珠,映着帽顶闪闪发光的红宝石顶戴。

他本来就不显老,着力打扮一下,只像是三十多岁的儒雅郎君,更兼心情舒畅,满面红光地就进了宫。

进了上书房,陈名夏见顺治正坐在靠窗的圈椅上,手里拿了本淡黄面子的书细细瞧着,见他来了,微微一笑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吗?陈学士好俊的扮相。”

陈名夏喜滋滋地请了安,起身回道:“回皇上的话,臣近日的确有件喜事。新娘子年纪太轻,不得不打扮得年少些。”

顺治抬眼瞧瞧他,手指敲敲桌子吩咐道:“给陈学士上碗雨前。”

陈名夏得了赐茶,更是喜不自胜,微笑道:“谢皇上赐茶,明儿还求皇上赐样物件,好供在堂上如皇上亲临。”

顺治微笑道:“又要纳妾吗?你也顾惜些身子……开年头就听说你娶了个貌若天仙的三房,怎么还不罢手?”

陈名夏抱拳道:“皇上,这次并非纳妾,而是明媒正娶到家里做太太的。”

顺治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忽然冷了脸道:“做太太的?”

陈名夏得意地笑道:“说起来皇上也是见过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