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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習俗,分配海魚本沒有這麼早,可前不久軍艦上下來採買補給的士官透露出冬季要提前來臨的消息。
因此聚集地上層考量再三,還是決定提早分配海場養殖的海魚給每戶上工的海民,好讓大家儘早趕在冬季降臨前醃製過冬吃的魚段。
顧家的顧川與顧洋都是海場一員,他們身強體壯年輕氣盛,幹活非常賣力,這一年分配下來的魚肉加起來足足超過三百多斤。
海魚也分檔次,有肉嫩鮮美的海銀魚、海黃魚,有味道平淡一般的海鱸魚、海鰻,還有是普通海民最常吃的柴澀海魚,除這三大類以外都是不進聚集地養殖名單里的大野魚,比如海鷹抓到皮艇上特別腥氣的那條。
北部聚集地不是所有海戶都能進海場上工,很多人老體弱的病殘婦孺雖然被集體收留,不過分不到海魚和工錢,有家人幫襯的還算好,至於其他只能去海區外捕撈野魚填飽肚子。
顧川以前要的最多的就是海魚中的第三類,但今天被臨時通知領魚,他和弟弟排了很久的隊,卻拿其中的部分兌換了幾條巴掌大的海銀魚。
若非第一類海魚與第三類兌換比驚人,不然他得到的魚肉應該還要多。
顧洋一眼就看出來他是為了換給陶粟吃,青年眼中笑意促狹揶揄,一路開盡哥哥玩笑。
他們的感情實在不錯。
顧川不理他,臉上卻熱氣翻騰,抬頭瞧見母親已在路排上等待,男人徑直加快腳步往家趕。
「領了這麼多啊!」顧家阿媽一看到如此多的海魚,面容上的笑止也止不住,垂皺的眼睛都眯成了縫。
顧川放緩腳步跟著母親往自家海排房走,目光始終往前望梭巡「阿媽,陶粟醒了嗎?」
顧家阿媽此刻心情很好,卻沒把他的問話放在心上,隨意地回答道「沒呢,我出來的時候,還睡得死死的……」
聽了她的話,男人放下心,他還擔心陶粟起來見不到自己會害怕,再說陶粟昨天遭受雨淋,今早呼吸有些重,怎麼叫也叫不醒,多睡會兒總是好的。
然而等三人到了屋裡,看著空無一人卻鋪位整齊的室內,顧川才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哎,人呢?」顧家阿媽懊惱地捶了下掌心,才曉得陶粟不見了,「會不會是自己走出去了……」
意識到陶粟走失,顧川的臉一下子沉峻下來,擱下近乎丟下背上的兩隻沉重簍筐,轉身出了屋子,鷹隼一樣的眸子快速掃視過自家海排房周邊,選定了向左的海排疾步去尋。
此時陶粟正神情惶恐無助地蹲在一段壟長的短海排上,海風吹得厲害,周圍空曠又沒有房屋等遮擋物,細細長長的一條竹排對於她來說猶如汪洋大海中的薄帶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斷開。
明明看著不過短短二三十來米長,誰料走到半道風突然大了起來,邊上就是深邃無底的深海,陶粟嬌小身形飄忽,好似下一秒就要跌進海里。
她對海有陰影,受驚地蹲伏在海排上,前難進後難退,死死扒著竹木邊怎麼也不敢再動了,心裡一萬個後悔自己上了這條排道。
時間一久,前頭忽然出現一些人影,有人發現了陌生的陶粟,嚷著聲叫喚幾句。
陶粟從他們的語氣里聽出了興奮,驚嚇之餘,見其中有一個赤著上身,只穿條短褲的中年男人甚至踩上海排朝她而來,更是嚇得戰戰兢兢。
野蠻、暴露、粗獷,這是陶粟對這個聚集地人的第一印象。
海排承受了多人的重量,晃動得愈加厲害,棉裙邊被海水沾濕,濕乎乎黏在她的腳踝。
陶粟嘗試著後退,可她沒發現自己實際上是在往海里退。
下一秒危險中的少女被人從身後攔腰騰空抱起,她驚叫出聲,偏過頭才發現原來是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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