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1/4页)

不同位置的湖泊来论证中国地图没有错。普氏的后继者科兹洛夫力主罗布荒原只有一个罗布泊,李希霍芬是“纸上谈兵”。斯文·赫定则是李希霍芬的弟子,这次来罗布荒原,是希望以地形测量来证实(或推翻)罗布荒原上有不止一个湖泊的假设。

斯文·赫定是在上一次探险——1896年的“走麦城”和“过五关斩六将”——时,已经从老向导帕皮巴依的口中听说过罗布人。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四缘绿洲的居民似乎不大看得上罗布人,他们并不把罗布人当成“自己人”。塔里木河尾闾的其他居民这样评价罗布里克人:他们不与人为敌,他们也不与人们交往。这个标准“鉴定”虽然100年前就有幸载入探险家的著作,可我却是在1986年亲口听一个到尉犁县极西的喀尔曲克乡向罗布人买鱼的回族人讲的。这说明,这个评价具有罕见的稳定性。

赫定探险队在英格可力的第一夜过得非常不安稳。

后半夜,驼马嘶鸣不止。赫定专门让守夜人拿上猎枪巡逻,并不许篝火熄灭。而这英格可力营地的篝火就因此长燃不熄,一直延续了6个多月。破晓之前,探险队的几只狗发疯般地狂吠,直叫到声音喑哑。而且早已养熟了的、人见人爱的狗,一夜间竟突然变得认不出自己的主人了。

斯文·赫定一起床就获悉,在英格可力住宿的这头一晚上就有了不速之客。凭环绕营地的足迹,驼夫们毫不费力就判断出,昨夜曾有不止一只的新疆虎屈尊俯就,来草创的营地趟路子。

破晓时分的塔里木河河面飘浮着袅袅白雾,刚刚涨出水面的薄冰折射着天光,而太阳君临大地之前的那一刻,浩淼无涯、充满活力和野性的内陆河——无缰野马,正在调整自己的心律脉冲,沉静得像未出闺门的处女。胡杨林酣睡未醒,红柳丛神秘莫测。没有人能够预知即将发生什么,也没人说得出此刻究竟是谁主宰着人们的安危祸福,左右着造物主敏感易变的情绪。

蓦地,一声让原野战栗不已的虎啸回荡在营地上空,赫定望着河对岸一望无际的原始胡杨林,望着身边茂密的红柳灌丛,下意识地把手按在了冰凉的手枪枪柄上。

斯文·赫定第二次来塔里木的1899年,新疆虎仍然不时出现在沿河的原始胡杨林和浓密的苇丛。在这偏远的荒野,那震落枯叶的密林虎啸,那分布在水源边的虎踪,是令人提神的兴奋点。

新疆虎本是缺乏浪漫氛围的塔里木居民和罗布人想象力的源泉,与苛政相比,罗布人显然更愿意和老虎为邻。像野骆驼、野马(普尔热瓦尔斯基马)一样,新疆虎也是由俄国探险家普尔热瓦尔斯基于1876年首先向外界报道的亚洲腹地特有的大型哺乳动物。但一般人不知道的是,新疆虎比野马更珍稀。至今野马还在,但新疆虎早在20世纪初就灭绝了,最后的疑踪,是1947年见诸报道的。

在上次——1896年来塔里木时,赫定就曾仔细观察过新疆虎的习性和当地猎人打虎的过程。

二 罗布荒原的主人(3)

新疆虎是“丛林独行侠”,在塔里木它从未有过天敌,如果不算蚂蚁的话(新疆虎和蚂蚁的关系下文还要专门提及)。就这一点而言,东北虎(西伯利亚虎)、华南虎、孟加拉虎的生存环境都要恶劣得多。可是作为大型食肉动物,在野外它果腹的食物已经不多了。据罗布人说,新疆虎从不吃塔里木第二凶猛的野兽——野猪,那也许是不屑为一身腥臊的糙肉而落得两败俱伤吧。然而如果仅以野兔、跳鼠充饥,老虎迟早得进化成猎狐犬不可。好在塔里木的绿洲荒漠有的是更美味、更便当的食物。

在20世纪60年代末我到新疆牧场“接受再教育”时,最早学会的土著词汇之一就是“放羊”,这是一个奇妙的比喻,就像北京话中的“猫儿腻”、“垫砖”、“催拨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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