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5页)
的广场。随着一遍遍的广播,候机室里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坐立不宁的、准备飞往和田的旅客。在第三次推迟起飞时间之后,终于取消了今天的和田航班。理由一如以前:风沙太大,能见度太低,和田机场不能降落。我知道,在新疆南部一场席卷塔里木的风暴已经疯狂肆虐了三周之久。
旅客陆续离开了候机室,只有我还站在窗前。窗外景色单调乏味,再说我本已呆望了一天。我只是需要就何去何从作出判断。一切都是匆忙决定的,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
最近几年间,我一直在筹备将于乌鲁木齐召开的国际会议。会期是1992年10月,会议由中国和瑞典联合举办,主题是“20世纪西域考察研究与斯文·赫定的遗产”。会后由六个国家的学者组成的联合探险队将沿着斯文·赫定的探险路线作一次学术考察旅行。开这样一个会议,组织这样一次探险,是我多年来的宿愿。1992年4月14日,“92国际会议筹备组”在北京例行会商时,瑞典朋友提出希望派专人去一趟塔里木。3天后,我就抵达了乌鲁木齐。可抵达乌鲁木齐之后却获悉,由于天气原因前往和田的航班已经停飞一周。本以为今天能飞抵目的地,结果又事与愿违。不能按计划立即飞往下一站和田,使我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以往的困顿挫折给我的教益是,生活中常会遇到的无路可走的绝境,其实那往往只不过是无路可退而已。这两者看似一样,实则差别极大。
我轻轻擦去前额的汗珠,换了明天凌晨飞且末的机票。拿上新的机票,仿佛才掂量出它的分量。可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乌鲁木齐飞往且末的班机是“双水獭”,只能乘坐一二十人,机舱狭窄。没有安全带,没有扶手,没有往来穿梭的空姐,没有轻柔的音乐。活像“空中中巴”。从舷窗向下看,飞机的投影依冷峻刻板的天山峡谷缓缓南移。途中,我不想与好奇的乘客交谈,不想读书报,甚至也不愿去想此刻自己身在何处。除塔里木的历史命运和环境变迁,脑子里什么也塞不进去。
据议定,我的任务主要是来拍摄和田、民丰、且末、若羌一线的风光。这是今年10月国际探险考察队即将路经的。没有助手,也没有同行者,而且必须在20天内返回北京。为等待和田市气候条件好转,我已经耽搁了3天,此行所有的机动时间都一次性地消费光。既然不能直飞和田,我打算飞到且末,然后从陆路抵达和田。
选择这个路线,不但得有过五关斩六将的思想准备,还得具备应变能力,随时能拿出对策来应付不时会出现的意外。只要在哪个地点迟误一天,至多两天,不但此行毫无意义,也必然会对今后的一系列安排产生灾难性的影响。
没人可商量,也用不着等待指示。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一直是最可信赖的;还有运气——这就不那么靠得住了。但不管怎么说,在塔里木地区一场罕见的晚春飓风的风头刚刚过去之后,我不能死等天气情况好转再直飞和田,我太熟悉塔里木的春季了。我做出的决定——从陆路抵达和田——绝对是下策,可这也是目前的情况下能拿出来的唯一对策了。
五 没带地图的远行人(2)
天山上空气流激荡,飞机机身上下颠簸,四壁像筛糠一样哆嗦着,机体似乎随时会訇然解体。天使和死神恍若就在舷窗外比翼齐飞,时而对我怒目而视,时而又灿然一笑。而“我”只是瘫坐在椅子上的空空的躯壳,魂魄早就飘然离去……
快到中午才飞抵且末机场。这儿的天不但阴着,而且风头粗硬。看来大风虽然过去,但离天气完全好转还得有一段时间。
刚刚在县招待所安顿下来,就碰上了好运,餐桌上同桌谈的正是一吃完午饭,立即就要动身去民丰县。他们就两个人,而且带着一部小车。我选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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