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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願與他來往。他的生活又有了光彩與活力。豬舍在山下,隔著層層疊疊的梯田,便是農家村落。他在昆師教書的這些年裡,晨間月夜,洪鷁不時到這裡漫步,禾場上,老農與他共話桑麻,老嫗為他獻茶,姑娘們對他微笑,頑童繞膝牽衣,蹦跳嘻鬧。年輕人待他如慈父,他待年輕人勝過子侄。這家的兒子上學助學費,那家的閨女出嫁送嫁妝,他們好像一家人,如今待他依然如故。這對一個上無老、下缺小的孤獨的老人來說,好像久滯在外的遊子回家後,有千萬隻熨斗,將他的皺巴巴的心靈,燙熨得平平整整,熨熨貼貼,讓他感到舒舒服服,甜甜蜜蜜。如今他落難住茅舍,送茶送水,洗衣漿裳,他們全都包了。這家送糍粑,那家送粽子。他茅舍無煙腹中飽,戶牖雖小笑聲高。他此時才真正體會到了陶淵明東籬採菊、南山種豆的樂趣。

有個叫筱桃紅妖艷的的女人,原來是怡情院的妓女。解放後,政府取締了妓院,她調情賣笑,喝辣吃香慣了,不願每天去工廠坐八點鐘的「牢」。就由她的老相好介紹給了傻冬瓜。傻冬瓜就在村東頭租了間正房,與她結了婚。誰都知道,傻冬瓜是沙冬發,每天打火燒水,吃住在學校,很少回家,每月領回工資養著她。這樣沙冬發就是太監,她成了太監的老婆,沙冬發只是她的一把遮風避雨的的傘,掩人耳目的遮羞布。一個水性楊花的青樓女,怎麼能忍受如許的寂寞?於是,她的舊情人,新相好,那些看到女人眼發直的餓狼似的光棍,一身牛力無處發泄的牯牛般的莽漢,都聯翩地來到這裡,倚她戀她,親她伴她。她也擅長於與這個打情賣俏,與那個逢場作戲,輪番供他們尋歡逐樂。收費雖很低廉,可不受鴇母盤剝。她每日喝辣吃香,日子過得神仙一般逍遙快活。她的家就成了沒有招牌的實實在在的怡情別院。照筱桃紅的話說,她就是潘金蓮,來這裡的老相好新相好,都是西門慶,傻冬瓜只是他的名副其實的武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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