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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深地說:

「善彰啊,你看看那幾頭牛,那口齒不老的還像餓極了的雞在狗屎里啄米吃那樣,在泥土裡揀草啃,而那頭清瘦的老牛像散了架似的,趴在地上曬太陽,肚子凹癟,可又不吃草。我看它活不了多久了?」

「它真的活不了幾天啦!我已向生產隊長報告了。生產隊長說,到端陽節就宰了它,讓大家開開葷,嘗兩片肉,喝幾口湯。只是依我看,只怕它熬不過端陽了。二叔,我敢打賭,不出半個月,我們就有牛肉吃囉!」說起吃,三鑽子來了勁,他一下就像彈簧那樣跳起來,昂起頭洋洋得意的說,「我是看牛的,宰牛時我去幫忙,誰能說二話?平常宰牛時,牛卵子、牛鞭,大家都不要。這回,我要通通撿來燉爛,飽吃一頓。就是馬上死了,我也不是餓死鬼!」說時,他眉飛色舞,紮腳勒手,痰噴涎滴。好像他幫助宰了牛後,又將撿來的牛卵子牛鞭,放在蒸缽里煮得翻滾,就要填進他那長久來像空倉似的肚裡去。那特有的興奮,恐怕也只有他當年與妻子圓房的那一刻才會有。

可是三鑽子的狂熱的興奮並沒有感染洪鷁,他的心裡反而湧起了無邊的悲哀。他覺得,他不就是一頭老得無用的瘦骨嶙峋的任人宰割的老牛麼?老牛捱不過端陽,自己究竟能拖多就久?只怕也熬不過端陽了。老牛能捱到端陽節或者捱不到端陽節,都可以把自己最後的一點血肉,呈獻給人民公社社員,讓他們無限哀愁的臉上,暫時綻放出燦笑的花。而自己,連這點也做不到,留給大家的只有禍害、厭惡與仇恨。又怎麼能與老牛相提並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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