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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夥伴在這裡放風箏,擒螞蚱,翻筋斗,捉迷藏:這裡真正是孩子們的樂園。如今,早春社員們薅草皮積肥,連草帶泥,挖去了厚厚的一層。草坪里坑坑窪窪,只稀稀拉拉長著幾根草,還不如癩子頭上的那幾根毛。
三鑽子攙扶著他在柳林里走了一陣,他已滿頭冒汗,氣喘吁吁。此時,他發現湖岸邊的土堆里露出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大概這塊石頭原是被泥土掩蓋了,才得漏網,沒有被搬走,經雨水反覆沖刷,才顯露出來。他對三鑽子說:
「善彰啊!你看我才走這幾步,就頭昏眼花,腳也不聽使喚,拖不動了。快扶我到那塊石頭上坐坐。」
三鑽子扶他在石頭上坐定後,他自己也把那根粗柳木棒,橫在兩堆泥土之間,坐下。洪鷁指著不遠處的幾隻牛,感慨殊深地說:
「善彰啊,你看看那幾頭牛,那口齒不老的還像餓極了的雞在狗屎里啄米吃那樣,在泥土裡揀草啃,而那頭清瘦的老牛像散了架似的,趴在地上曬太陽,肚子凹癟,可又不吃草。我看它活不了多久了?」
「它真的活不了幾天啦!我已向生產隊長報告了。生產隊長說,到端陽節就宰了它,讓大家開開葷,嘗兩片肉,喝幾口湯。只是依我看,只怕它熬不過端陽了。二叔,我敢打賭,不出半個月,我們就有牛肉吃囉!」說起吃,三鑽子來了勁,他一下就像彈簧那樣跳起來,昂起頭洋洋得意的說,「我是看牛的,宰牛時我去幫忙,誰能說二話?平常宰牛時,牛卵子、牛鞭,大家都不要。這回,我要通通撿來燉爛,飽吃一頓。就是馬上死了,我也不是餓死鬼!」說時,他眉飛色舞,紮腳勒手,痰噴涎滴。好像他幫助宰了牛後,又將撿來的牛卵子牛鞭,放在蒸缽里煮得翻滾,就要填進他那長久來像空倉似的肚裡去。那特有的興奮,恐怕也只有他當年與妻子圓房的那一刻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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