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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風雨過去了,老同學的風采依舊。你臉上、嘴上的『土壤』還是這麼肥厚,你又勤灌溉、勤施肥,難怪鬍髭像熱帶雨林那樣,生長迅速,濃密粗壯。真正被害苦了的,還是你這個伐木工人!」
姚令聞見是他從前崇拜的偶像、今天已成了昆陽地區的新貴的尤冬梅,顯出異乎尋常的恭敬,胡茬才颳了一半,只好尷尬地慌忙放下剃鬚刀,迎上去陪著笑臉與她拉話:
「部長大駕光臨,令我蓬蓽生輝。未曾遠迎,莽撞失敬,慚愧,慚愧。想我們曾三載同窗,情同兄妹,如今你青雲直上,仍能光顧寒舍,真是三生有幸,令我感激涕零。」
冬梅望著他那才刮去一半、一邊黑、一邊白的兜腮胡茬,忍不住掩住嘴巴,鼓著鰓幫,大笑起來。她擺了擺手,說:
「何必這麼拘禮,老同學。還是颳了鬍子,再來拉話吧。」於是姚令聞便不好意思地一邊對著鏡子刮鬍子,一邊和冬梅說話。冬梅像拉家常一般重敘舊情,很有風趣地說:
「老同學,才分別幾天,怎麼就像個初嫁的姑娘,一下子變得如此生疏!你是不是近日從老學究那裡,學來了肉麻地吹捧達官貴人的高超本領,非要在老同學面前演習一番不可?酸不溜丟的,你還讓不讓人活下去!」說著,將手在他肩上一拍,接著說下去,「老同學,我得鄭重申明,你還是你,我還是我,過去是同學,今天是同志;半斤八兩,平起平坐。我叫你『搖鈴子』,你仍呼我『酸梅湯』。」她一邊說話,一邊倒了杯水,坐下來,悠悠的喝著,等待回話。
原來,在昆師學習時,姚令聞好取悅於女同學,時時吹噓自我,處處賣弄風騷。有人說他像賣雜貨的人的鈴子,搖過不停歇,因而叫他「搖鈴子」,也有人見他千方百計接近女生,無非是想親近接吻,因此,又用諧音法,給他取了個「姚令聞」三字音近的綽號,叫「要接吻」。兩個綽號,一俗一雅,亦莊亦諧,互為表里,異曲同工。當時,男生逐鹿中原,尤冬梅正是他們共同追逐的偶像,其中「搖鈴子」更是夢寐以求的最熱烈的追逐者,可是,誰也沒有追著她。吃不到的葡萄始終是酸的,失意之餘,大家都說「酸,酸,酸!」還有,當時,學生的伙食欠佳,餐餐都喝酸菜湯,一古腦「酸」到底。梅子是酸的,她的芳名又稱「梅」,因此,大家就給她也取了個妒名,喚她「酸梅湯」。
此刻,姚令聞如薅草皮一般,終於把凶頑的胡茬刮光了,面目下方邊緣的黑森林消失了,只留下半圈圓弧狀的青灰的沃土,左咧右歪的撮箕嘴也終於復位了。他對著鏡子反覆端詳了片刻,覺得已沒有不妥當之處,便得意地丟下了剃鬚刀,深有感觸地說:
「尤部長,我騎馬撞不著熟人,騎驢,卻撞上了親家。偏偏今天您來了,真不好意思。部長同志,要是能像過去那樣,半斤八兩,平起平坐,當然最好,最好!只是如今您的『今』遠非往昔的你的『昔』能比,而我的今昔卻一個樣,怎麼還能半斤八兩,平起平坐呢?我想您日理萬機,哪有空閒光顧我?無事不登三寶殿,部長此行,定有賜教,那就請指示吧!」
「又是『今非昔比』又是『賜教』,搖鈴子,你是不是要用皇母娘娘的簪子,在你我之間,劃出一條波寬浪闊的天河,斷絕我們的自由來往?是不是我這『酸梅湯』已經變質乏味,你準備永遠拋棄呢?」冬梅喝了口水,幽默地說。
「豈敢,豈敢!您是部長,我是草民;您青雲直上,我沉淪海底。我高攀還來不及,怎敢說『拋棄』二字。不說了,再說,您一定會咒罵我是比王母娘娘還兇狠的閻羅王了。『從命』才是最虔誠的『恭敬』,好吧,我姑且還叫您『酸梅湯』吧!不過,您忙中偷閒,到這裡來,定有要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是為弟弟而來。」
接著姚令聞把尤瑜所犯之事的始末簡要地講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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