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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冒了,是要回來吃藥的,你叫什麼!這麼樣漫天風雪,哪有什麼客來,你胡嚼舌頭幹什麼?」李健人會上發言,裝出南下幹部的派頭,話里「這個」、「是嘛」很多,可是,事急了,和老婆拌嘴,「這個」、「是嗎」潛蹤隱跡,他說話乾淨利索的「原形」就「畢露」。他隨即吩咐辦事員小王與班主任聯繫,把各班該清退的學生的名單,匯集攏來,晚上好開會研究。其實,吃中飯後他已吃了藥,說要吃藥是扯旗放炮,為回家找個藉口。聽說有人送來野鴨,他真是喜出望外。上周,有個學生家長送來兩條大青魚,足有三十斤;今天又有人送野鴨,說不定以後會財源滾滾。權力呀,真是最高明的魔術師,有了它,錢呀,物呀,甚至人呀,通通都能變出來。穿過學生寢室的過道時,他這麼痴痴地想著。過了過道,就見到了自己的住所,只見一個挽著白頭巾、繫著藍布腰圍巾、穿著褐色油靴的中年人,在他的家門口,抖身上的雪。李健人走進房裡,發現房中堆放著野鴨,便回頭招呼抖雪的人進屋裡去。這個人就是胡潔的父親。本來嘛,他準備將這些野鴨送給洪鷁,可洪鷁一隻也不要,胡潔的父親突然想起兒子說過,李健人是教導主任,如今校長升了官,他代行了校長的權力,學校的事他拍板。那麼,送給他不是更好?於是,他就把野鴨送到了這裡。他對李健人說,農民的兒子上學不容易,求他高抬貴手,不要清退他的兒子。原來胡潔聽到清退學生的消息後,立即通知了家裡,要爸爸來求洪鷁。李健人眼望著野鴨,連連點頭叫他坐,像畫「一」字那樣簡單,輕巧地說:

「這個這個容易嘛,不就是我一句話!是嘛,這個,胡潔這個學生嗎?口吃得厲害,這個嘛本來應該清退,不過嘛,我很信任他,要他當歷史科代表。這個,天這麼冷,冒著大雪趕來,太辛苦,其實你只要捎個信,這個,我就會辦好的。當然,洪鷁老師是堅決要清退他的,不過不要緊,我是學校當家的,我說留下,這個這個,洪老師也不會說二話!」

其實,主張堅決清退胡潔的是李健人,可是,他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有了野鴨吃,立場當然可以扭轉一百八十度。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識時務的是老頑固,既然你洪鷁不吃野鴨,那麼,清退胡潔一事,就請你揹黑鍋!胡潔的爸爸聽到李健人這麼說,吃了定心丸,對李健人千恩萬謝,作揖不迭。李健人隨即起身招手示意說:

「我還有要事處理,這個這個,我不能奉陪。你坐一坐,你坐一坐,是嘛,中午就在我家吃頓便飯吧!」說完就走。他表面上像在留客,實際上是下逐客令。胡潔的爸爸是個吃百家飯的手藝人,知道張起風帆該走船,就即刻起身告辭,說是還要到街上買東西,就鬥風冒雪走了。他前腳跨出門,李健人踩著他的腳跟走回家。檢點一下,計有對鴨五對,天鵝兩隻。

「這東西肥得流油啊!今年過年嘛,真的可以和皇帝老子比高下。」他拎著天鵝掂了掂,淌著涎水、巴咂著嘴唇自言自語地說。

第二章晨興憶夢(下) 9假結巴清退真結巴,野鴨子換回大墨魚2

「鴨毛還沒有褪掉,就不停歇地咽口水,你呀,真是只饞貓!」「鐵板洋船」眉開眼笑地指責李健人,隨即把野鴨撿進竹籃里,準備到為學生作飯的大廚房,吩咐工人為她整野鴨。李健人立即來了火,大聲訓斥她:

「你真是沒摻一根白毛的黑豬子。這鴨子來路不正經,你拿到食堂里去燙,要廚工幫忙,這不是敲著銅鑼做宣傳,說我收了別人的賄賂,這不是要我的命!你要特別注意,要在晚上老師們開會、學生上自習時,再燒水褪毛整鴨子,而且要緊緊關好門,決不能讓人串門子,漏出一絲兒風聲。」

晚上,北風仍然颳得緊,漫天的霰雪沒遮攔地下,門窗被搖得格格響,窗玻璃上結滿了冰花。李健人透過冰花往家裡望,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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