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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穿過停車場,進入了樓道,兜來轉去,爬上三樓。仇虬用拳頭將左面套間的門捶得砰砰響,並且大聲喊道:
「張先生,快開門,你看誰來了?」
門開了。一個身材單瘦、滿面紅光、眉間盈笑的婦女,站在竹海面前。她,藍底綻著紅玫瑰的襯衣上,繫著條紫色的圍巾。雙袖高高捋起,顯然是剛從廚房裡出來的。
「仇胖子,你也真是,有門鈴不按,偏要將門當鼓打,吵得上上下下不安寧。」她先是瞋目埋怨仇虬,接著就笑呵呵地與竹海打招呼,「原來是老部長——胖子的老搭檔來了,歡迎歡迎!池小魚大,屈尊之處,還請原諒。」
竹海與她素昧平生,但他估計她是仇虬的夫人。他們寒暄了幾句,她便讓竹海走在前頭,三人魚貫走進客廳。這客廳寬敞明亮,裝修也算精工,只是廳堂內,稀稀拉拉擺著的幾件破舊的家具,好像如花似玉的妙齡女郎,找了個乞丐當先生,真是太殺風景了。不過,正面牆上掛著的那幅裝幀精工的《傲雪圖》,倒是挺有精神。畫圖上方,碑體書寫著「永垂不朽」的橫幅,白底黑字,對比鮮明。下面的畫圖上,偏右兩棵松樹傲然挺立:一棵高聳雲霄,一棵略為低矮;箭直的干,遒勁的枝,似錐的葉,鬱鬱蔥蔥。左側旁一棵枝幹亭亭的竹子,給雪壓彎了腰,向左低曲,如在虔誠鞠躬。千奇百怪的石頭,點綴竹前;刀削斧斫的山峰,映襯樹後。高空,烏雲滾滾,如席的燕山雪片,鋪天蓋地,紛紛壓下,大地被封鎖得嚴嚴實實;石峰似乎前傾後仰,仿佛承受不住泰山般的重壓。惟獨那兩棵松樹,傲視滾滾烏雲,直面茫茫大雪,不禁使人油然想起岳飛、文天祥來。畫旁隸書對聯為「燕雪高壓何所懼,披肝瀝膽氣浩然」。竹海仿佛覺得這是仇虬自礪的心態的傾瀉,正氣凜然,可感可佩;只是熟視「永垂不朽」,又覺得悲哀的氣氛太濃,好似悼亡,頓時讓他想起了向子期的《想舊賦》。
「竹大哥,你怎麼真的變成了痴痴呆呆的竹腦殼,釘著不動了。你要目標明確,來此是為了填肚皮、品嘗我的廚藝。快到餐廳里就座吧!客廳有什麼好看的,新的房子是政府分配的,破破爛爛的家具,才是我們自己的,那張老式書桌還是仇胖子祖母的贈嫁貨,少說也用了一百年,也許它還見過拖著辮子在龍床上屙尿的小皇帝。真讓人笑話。」聽到她的呼喚,我順從地走進入餐廳。餐廳里,能轉動的圓桌上,已擺出了許多道菜,杯勺碗筷,也安置得停停當當。局長夫人一邊斟酒,一邊笑著問竹海:
「老部長,我們的老仇啊,不愛江山,不愛美人,就講究吃,愛屋及烏,連這桌子也實現了現代化,居然能轉動!竹大哥,闊別故鄉幾十年後,你千里迢迢,風塵僕僕趕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練氣功?怎麼,是不是也想長命百歲?」說著,就將大圓桌內的小圓盤轉動了一下,將名貴的菜餚轉到竹海這邊。
竹海很不自在地擺了擺手,顯出無可奈何的樣子,苦笑著說:
「局長夫人,我昨天才回來,局長就下達了『通緝令』,說什麼我不來『自首』,他就派人將我五花大綁抓來,我怎麼敢不來?幾十年來,江山大也變了,今天見到的朋友的容顏,與過去留在自己腦子裡的影象已對不上號。真對不起,請問,你是——」
「我叫張紅梅,不懷好意的人見我愛管閒事,語言尖刻,說我是帶刺的「紅玫瑰」。竹大哥,別看你這個老同學,在外面炸炸乎乎,像模像樣,是個人物。可一進了這個門呀,我是第一把手,他就得老老實實聽指揮,一切都是我說了算。」她的說話稍稍頓了一下,嫵媚地望著仇虬,似乎在調皮地說,「仇胖子,你說是不是?」說後,她忘無所以地縱聲大笑。
這一笑讓我記起了仇虬當年極其關愛他的女朋友,她的真名叫張紅梅,只是從未睹面,聽尤瑜說,她曾經為他給池新荷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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