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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午宴說夢(上) 15被圍攻狼狽逃竄,設圈套誣陷恩師2

筱桃紅有馬就騎,見貨便收。胡潔身如高塔,力勝野牛,是她追逐的獵物中的猛虎;虎是山中之王,她當然欣然為他免費服務。胡潔管理學校的農場,三天兩頭,必到農場轉一轉,一來便是她的座上客。熱茶、檳榔、菸酒、酥糖,把他打點得如祖宗一樣尊貴。酒酣耳熱,解衣寬帶,攜手太虛幻境,那美美滋滋的味兒,心拙口澀的胡潔,真正只能意會是做神仙,而不能言傳其萬一。筱桃紅雖然是個食不厭雜的饕餮天物的母老虎,但也是個膾不厭精的美食專家。似餓虎如瘋牛的俗人粗人的奇野,她嘗遍了,玩膩了,而儒雅溫柔的香甜,卻從未沾過唇。她想洪鷁那種淡雅如天末浮雲、柔和似山溪流水的知識分子的幽趣,她很少領略過。當年洪鷁去怡情院與那個著綠地白梅花旗袍的女人幽會時,她也艷笑牽衣撩撥他,可他對她鄙夷不屑,今天他淪落成街頭的乞丐,那個著綠地白梅花旗袍的女人又不知在天之何方,她濃抹艷裝勾引他,他應該欣然投入她的懷抱。他是昆陽最有名望、最有學問的人,即使她不能如願,能經常與他聊一聊,碰一碰,也應該別有一番新鮮的滋味。從前,洪鷁如一片金光燦燦的雲,遠在天邊,可望而不可即。而如今,他就拴在她的眼皮下,伸手便可觸可摸,她怎麼能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過她也清楚地知道,釣浮頭魚容易,釣沉潭魚難;要洪鷁上鉤,硬拽強拉不行,需得費一些心思,花一番工夫。自此,她經常給洪鷁端茶送飯,笑坐床頭;又借洗衣補裳,拉他回家。她目如秋波頻頻送,笑似銀鈴格格飛,搔首弄姿,艷語引逗。洪鷁一時認為她出身娼門,本性難移,言語放蕩,舉止失於檢點,不足為怪。而自己年過耳順,今天他墜入這般困頓的境地,人人見而生厭,避之惟恐不及,她也不可能再注目於他。在自己陷入極度困境的時候,她卻像對待老朋友一般對待自己,實在難能可貴。因此,來往較為頻密認為她沒有放在心上。他還經常規勸她,要好好愛惜沙冬發,生得一男半女,日後有個依靠。他還以身說法,說明自己老來無兒無女,孤獨難熬。洪鷁還以為沙冬發又是他的鄰居,沙冬發到昆師當工人,還是他介紹的。飲水思源,因而她對他的關心,比別人更為親密,也合乎情理,並不介意。洪鷁本無此心,而她卻錯會此意,頻頻獻媚,期在必得。

李健人原來想棄洪鷁於茅屋中,與豬為伍,讓孤獨與痛苦終日煎熬著他,那是把一個乾魚似的老頭,放在火上烤,他還能久長嗎?可李健人萬萬沒有料到,這茅屋竟成了池沼江河,他這乾魚得了水,如今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而自己構築的長堤,卻處處都有蟻穴,似乎沒有一處能經受狂濤的衝擊。應付起來,他力不從心,四面受敵。他大罵胡潔專出餿主意,又罵他出了岔兒又不早報告。但是,罵歸罵,事實畢竟是事實,他還得要胡潔出餿主意去對付,因為胡潔畢竟是他說一不二、絕無僅有的忠實走卒。而他身為校長,總不能扯破嗓子與妓女去對罵。

中秋節後的一個下午,胡潔領李健人來到了豬場,其名是檢查生豬的飼養情況,實質上是為了對付洪鷁。從豬場的這一端快步走到那一端,好幾十隻豬,是大是小,是肥是瘦,他沒有認真看一眼。他隨口問聾子老頭,老頭根本沒有聽見,也沒有回話,他就走過去了。他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找村民曉以大義。他認為,如果村民被洪鷁的甜言蜜語拉下水,那麼死泥鰍也能掀起大浪來。他要向村民說明洪鷁反黨反社會主義的罪惡,告誡村民不要上他的當。可才到村口,就聽到幾個孩子拍手跳著唱:

健矮子,心腸壞。

滿口蜜糖,一肚子綠蟆拐。

爹娘他不認,先生他要害。

健矮子,壞、壞、壞!

李健人聽了很生氣,胡潔立即趕過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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