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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午宴說夢(上) 22崎嶇雪中送炭,洪鷁膽大包天1
洪鷁使勁地撐著從床上爬起來,還沒穿好衣服,門吱啞一聲給闖開了。三鑽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他右手像往常那樣,端著半缽粥,可他並沒有像往日那樣,叫他趁熱吃。而是他眉飛色舞地大聲喊道:
「二叔啊!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聽說有個姓什麼齊姓什麼徐的大幹部,給你寄來五百塊錢,五百塊錢哩!當年,你兩次只給了不到百塊錢,我三鑽子就建了三間瓦屋,如今有咯多的錢,咯樣的瓦屋,你建三棟,還有錢剩呢。」說著,他放下粥缽子,用力搖著洪鷁的肩膀,發瘋似的叫喊,「二叔!你發財啦,你發財啦!」可是叫過之後,三鑽子又皺著眉,用左手捶著腦袋,十分氣惱地說,「他,他,他叫什麼,我,我怎麼把他的名字給忘了,我該死!我該死!」
「什麼好消息,發什麼財!你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善彰,你仔細想,慢慢說。」洪鷁萬萬沒有想到,在他為千夫所指,萬人惟恐他不死的時刻,居然有人寄筆這麼大一筆錢來資助他,他確實激動不已。
三鑽子顛三倒四說了幾遍以後,他基本上弄清楚了是怎麼回事。錢原來是一個當大軍區司令的大幹部寄給他的,他還寫來了一封信,叮囑他要注意營養,保重身體。要他好好把草屋改建一下,保證冬暖夏涼。還說他是知名的學者,難得的人才,國家的瑰寶,千萬不能自暴自棄。還說事物發展有曲折,展望前途很光明;太陽落下去了,還會升起來。三鑽子還嘟嘟噥噥地說:
「那個大幹部信中還說你是『長歪的不二回請客』,還說什麼『太陽落下去,還會升起來』。」三鑽子不停地搔抓自己腦袋,大惑不解地說,「說我三鑽子長歪了,是個醜八怪,第一回不請我做客,我也沒話說。至於你二叔,這麼英俊威武,就是一百回請你做客也應該。怎麼能說你長歪了,不漂亮,就不第二回請你做客?這公平嗎?再說『太陽落下去了,還會升起來』,這不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麼?他這麼說,他這麼說,這,這,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接著便低垂著頭,十分喪氣地說,「那個該死的姚區長,還胡說八道。說你是死右派,說那個當司令的大幹部是大『油雞』(右機),不能讓你們搞地下活動。他還說『油雞』是敲掉了牙齒、打折了腿的不死不活的老虎,樣子看起來嚇人,其實現在不過是一條喪家狗,只覺得可悲,沒有什麼可怕的!那個該死的姚區長還說,縣裡的池縣長也成了『油雞』,下放農場勞動,還死不老實,與右派平起平坐,他還對右派胡說什麼『虎落平原被犬欺,落難的七品芝麻官不如雞,與你們右派相隔僅有一層紙,捅穿了還不是一樣的』。怡情院的婊子都敢於揭發右派洪鷁的罪行,一個縣長口口聲聲說『與右派一樣的』,連婊子的覺悟都沒有,你看可笑不可笑,可悲不可悲!姚區長還說,你二叔過去說什麼『山旮旯的』說過,『我愛老爹,更愛新妻。』你洪鷁,是他的老師,但不是他的老爹,又是右派,他只會嚴厲監督你,怎麼能愛你?因此洪先生,學生這就對不起了。錢沒收,信扣留。』二叔,自從你與遠方的那個二嬸離開後,這麼多年你孤身一人,再沒有娶第二個二嬸,他怎麼能張開臭嘴,說你『更愛新妻』呢?姚區長這個王八羔子,真是胡說八道!」
三鑽子氣憤地說完後,便去放牛。洪鷁一再叮囑三鑽子為他砍根柳樹枝做拐。天晴了,他要到外面走走。三鑽子滿口答應,愉快地走了。
洪鷁聽了三鑽子的話,也覺得啼笑皆非。因為三鑽子把「黨外的布爾什維克」錯誤地理解為「長歪的不二回請客」,而且憤憤地為「長歪的」的鳴不平。又把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誤聽為「山旮旯的」,把蘇格拉底說的「我愛老師,更愛真理」,說成是「我愛老爹,更愛新妻」,真讓人笑掉牙齒。姚令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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