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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師,您在家嗎?我正想和您說個急事。尤瑜隔著爐子冒出的黑煙,看到了他的黑影,十分虔敬而又十分高興地說。

急事?不就是要學習蘇聯,把我們老老少少打扮成瘋瘋癲癲的俄國人!其實,光穿件衣服還不像,還有好多方面需要改造。俄國人的鼻子尖勾而長,眼睛泛藍光。依我看,最好還是在我們的鼻子尖上掛個秤砣,把它拉得和俄國人的鼻字一樣長;在我們的眼裡潑瓶藍墨水,讓它和俄國人的眼睛一樣藍:這樣才有三分像。游魚子,別羅嗦,你快點給找個秤砣、找瓶藍墨水來,否則,即使穿上花衣,還是不男不女,四不像!

王老師走出黑籠子拉長臉,做出鼻子掛上秤砣的模樣。尤瑜望著他,覺得他的臉色比這黑黢黢的籠子更黑。他知道,王老師與他的關係並不壞。他的話雖有幾分諷刺的意味,其中與他開玩笑的成分也不少。他正準備婉言勸導他,此時有個不落板的頑皮教師,尾隨在尤瑜身後來看笑話。當他聽到鼻子尖上掛秤砣的話,再也忍不住,嘿嘿哈哈,笑出來了。

笑什麼?有膽子你就進來說。當面是人,背後成鬼,真不是東西!聽到王老師的怒罵聲,劈啪劈啪,那個人急急忙忙跑掉了。

這傢伙也真討厭,當面不說聽壁腳。尤瑜也很生氣,附和著王老師,大聲斥責一通之後,又轉過頭來解釋道,王老師,您也領會錯了我的的意思。您已不是青年,我怎麼敢要您也迎合年輕人的時尚,花錢破財縫花衣?不過這裡有個特殊情況,您好漢不減當年勇,學校工作你處處打頭陣,現在學校青少年工作的重任,還壓在你肩上。按上級的規定,少先隊輔導員要穿花衣,那麼,花衣就是工作時穿的工作服。既然是工作服,當然由學校出資做。您也只要在少先隊員集合時著裝,正像您工作時系紅領巾那樣。我們還要根據您擔任特殊工作的特殊表現,發給您一份特殊獎品。您看怎麼樣?尤瑜心裡琢磨,一件花布襯衣,不就是那麼三四塊錢,就是他出錢做,也算不了什麼。於是就信口說出來了。

王老師的思想雖然固執,可他每月二十七元的工資,要養活六口人,實在力不從心。因而他對物質方面的固執追求,比他固執的思想更固執。他想,一個學期穿花衣亮相,充其量不超過次,他便可得到一件花衣,一份獎品,其價值應該不少於半個月的工資,這樣的美差哪裡去找。既然上級要求大家穿花衣,中學生當然免不了也要穿。事後改一改給女兒,不正好合適?何況尤瑜對他生活的辛酸,時刻眷顧,他又怎麼好讓他為難呢?於是他就滿口答應了尤瑜。

五一這天,艷陽高照,紅旗招展,學校的牆壁上的紅綠標語,鋪天蓋地。齊唰唰上身著白色襯衣、系鮮艷的紅領巾的少先隊員的隊伍,在操場上排列得整整齊齊。炯炯有神的雙眼,注視著前方。正九點鐘,一列身著蘇聯花布襯衫的教師隊伍,手執三角彩旗,從操場右後方的教室里魚貫地跑步出來,跑到學生隊伍前面立定。走在隊伍前面的是中隊輔導員,緊跟在後面的是青年積極分子。排頭兵就是王笑天老師,殿後的才是大隊輔導員尤瑜。王老師身著的大朵黃菊花的上衣,頭髮破天荒梳得順順噹噹,刮光了胡茬的下巴閃著光。人們都說,太陽打西邊出來啦,老頑固竟成了革命急先鋒。人們又用怪異的目光瞧著尤瑜,不知他葫蘆里裝的什麼烈性zy,竟然將王笑天那花崗岩頭腦,炸開了竅。

身著紫色花衣的校長簡短致辭以後,王笑天舉著鮮艷的國旗,莊嚴地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尤瑜掌著大紅的隊旗緊緊跟,領著這支著裝整齊的隊伍,高昂地呼喊著慶祝五一的口號,走出學校,沿著鄉間大道前進。繫著腰圍巾的農婦,搓著手從屋裡鑽出來,驚奇地呆呆地看;田間耕作的農夫,忘卻了鋤草耘田,忘情地痴痴地望。他們簡直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是那些無精打采的老師,還是那些流著鼻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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