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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軸戲是一個充滿異域情調的節目。檀板擊節,羯鼓一響,急促歡快的樂曲聲嘎然終止,整個鬧哄哄的劇場,頓時寂靜得像座黎明前的空闊的山谷。一剎那,短笛輕吹,似鳥雀甦醒,嘰關有聲,一聲,兩聲,……頃刻變作急管繁弦,百鳥和鳴。一個哥薩克女郎,背著水桶,提著只奶罐,兩條手臂張開,像飛鳥展開翅膀,側身碎步,飛到了舞台中央。她,偏右歪戴著一頂雪白的草帽,上身,黑地紅玫瑰廣袖襯衫;下體,黃底綠孔雀拖地長裙。她急速旋轉,廣袖飄拂,似天際薄極的璀璨的雲霓,輕輕地滑過平靜的海面一樣的藍天;長裙張開,似用彩雲裁製的玲瓏剔透的降落傘,從天上悠悠緩緩地飄下。無論是遠觀還是斜睨,她都像一隻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的五彩斑斕的蝴蝶。她蹲下來,注目觀,側臉親,手指如彈奏鋼琴那般舞動。咩咩聲聲,泉下滴答,那是她在為群羊擠奶。

突然,遠處,一個歌薩克騎兵,彎腰執轡,從山上驟馳而下;腳下馬蹄得得,耳邊風聲忽忽。他,高塔般的身軀,寬邊黑色的拿破崙帽,黃色的哥薩克軍裝,深筒的黑色馬靴,碰撞有聲的長長的馬刀,忽忽揮動著手中的鞭子,真是一位隻身敢陷千軍萬馬的敵陣的無畏將軍。悠悠白雲俯視為之悚異,蔥蘢草木仄立為之驚駭。突然,馬的前蹄揚起,蕭蕭嘶鳴;人身向後傾仄,駐足凝視前方。原來前路阻水。揚起一鞭,戰馬高高提起馬蹄,繼而嘩嘩水聲響起,馬兒正在涉水渡河。有頃,人,激動地揚鞭;馬,輕快地馳騁,而馬蹄卻匿跡銷聲。原來草原上如褥的綠草,已吞沒了雄健的馬蹄。

歌薩克騎兵摘下拿破崙帽,舉在手中高高奮力招揚,哥薩克女郎見了,奮起拼命高呼。人兒飛跑,馬兒疾馳,近了,近了,女郎張開雙臂,騎兵跳下戰馬,像兩顆超級的磁石碰撞,他們緊緊地緊緊地貼在一起。兩張嘴巴緊吻,變作一個呂字;四條手臂摟抱,成了兩道鐵箍。嗣後,他們變成一個孩子般的天真活潑的球,在綠茵茵的草地上翻滾。吻呀,滾呀,滾呀,吻呀。吻透了,滾夠了,騎兵就拉著女郎瘋狂地旋轉。旋夠了,轉倦了,他們躺在茵褥上望著藍天白雲喘粗氣。然後跳起來,翩躚起舞訴衷腸。女郎始而緊蹙秀眉,面帶戚容,低頭抽噎,痛訴分離後的辛酸與思念;繼而昂首正視,豁臂頓足,怒不可遏,說盡了胸中的悲憤與委屈。騎兵先則昂首揮刀,眉宇間透射英氣,繞著女郎大步流星前趨,描述他衝鋒陷陣的情狀;然後低眉赧顏,長吁短嘆,悲不自勝,抒發了積鬱心中的無限牽掛與愧疚。情抒完了,意訴盡了,他們就搖頭晃腦,齊聲同唱《頓河悲歌》。

我們光榮的土地不是用犁來翻耕……

我們的土地用馬蹄來翻耕,

光榮的土地上種的是哥薩克的頭顱,

靜靜的頓河到處裝點著年輕的寡婦,

我們的父親,靜靜的頓河上到處是孤兒,

靜靜的頓河的滾滾的波濤是爹娘的眼淚。

噢噫,靜靜的頓河,我們的父親!

噢噫,靜靜的頓河,你的流水為什麼這樣渾?

啊呀,我靜靜的頓河的流水怎麼能不渾!

寒泉從我靜靜的頓河的河底向外奔流,

銀白色的魚兒把我靜靜的頓河攪渾。

歌畢,他們喲的一聲尖叫,又齊聲高呼聲烏拉!然後,騎兵背著水,女郎提著奶,雙雙歸去。然後放下桶罐,返身謝幕。立正鞠躬,異口齊聲高呼:

我是哥薩克騎兵葛利高里。謝謝!

我是頓河畔的姑娘阿克西妮婭。謝謝!

他們謝幕剛畢,台下即刻捶桌拍椅、鼓掌頓足,颳起了十二級歡呼的颱風:

烏拉,游魚子!游魚子,萬歲!

公共汽車,萬歲!烏拉,渡船老闆!

對藝術欣賞,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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