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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地委書記信任姚令聞已經達到了盲目的程度,姚令聞可以任意將他手中緊攥著的那塊權力巨石,打壓他。只待他尤瑜踩偏一隻腳,無需落井,他姚令聞就會狠狠地下石。這次,將他作為中游的標本,接受他們的火燒。見此情景,尤瑜知道,自己難逃厄運。他的兩隻眼睛在廟裡仔細搜索,希望找到成縣長,因為成縣長一向實話直說,不畏權要,十分肯定自己的工作,成縣長今天是唯一能救他的一根救命稻草。可是找來找去,不見縣長的身影,他絕望了,心想,如今自己落井了,又沒有了庇護所,而姚令聞卻得到了胡某這樣一個好幫手,狼要吃羊,羊怎麼辯冤也無用,等待著他的,只能是狼狽地敗走麥城。他不想讓人推推搡搡,遭人侮辱,正準備走進廟裡,站到木柴圈裡去。

可就在此時,胡幹事從關帝廟後院廂房裡推出一個剝光了衣服、僅穿了條褲衩的人,將他推進木柴圈內,然後從四面八方點燃木柴圈。這個被推入的人形貌猥瑣,耷拉著腦袋,赤膊呆立,瑟瑟索索,不知所措,顯得很難看。原來他就是以個子矮小、膽子天大聞名於昆陽的梁大膽。他被胡幹事剝光衣服的一剎那,在這樣滴水成冰的雪天裡,他想起了很多往事。當年曹百萬為了懲罰交不清租子的佃農,曾設立水牢,他爸爸就在水牢中呆過;土改中,為了逼地主交出浮財,在寒冬里,他也曾剝光最頑固的地主衣服,擱在攪動風車的風口前吹過。那真是沒有死罪,可活罪難熬啊。但他卻被推進火圈裡,感到無比的溫暖。他的目光不停地在高達、姚令聞的臉上搜索了幾遍以後,心中似乎有了底,慢慢地抬起頭來了。他覺得姚令聞曾經十分信任他,提拔他當副鄉長;高達也曾誇過他立場堅定,是破案能手。現在只是因為他犯了錯誤,適當地對他進行教育,不然,怎麼在他被剝光衣服後,還給他火烤?當梁大膽轉過臉來後,在門外的尤瑜,才發現是他。他是姚令聞最信得過的拳頭,因此姚令聞曾用他來監視恩師洪鷁,這次不知他怎麼觸怒了姚令聞或者高達,才將他拉出來示眾。看梁大膽那不甚緊張的表情,尤瑜覺得這只不過是走走過場。演重頭戲的還是他尤瑜。既然自己現在已是他們砧板上的魚肉,那就只能任其宰割。他目前唯一能採取的對策是拖延戰術,暫時不進會場,靜觀其變,等待成縣長的到來。

梁大膽!你平日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審理犯人,動不動就敬三杯酒,今天別人敬你三杯酒,你得好好嘗嘗這酒的滋味哦!一個穿著軍大衣的,大步流星走進廟裡,邊走邊瞧著梁大膽,接著轉過臉來對高達說,高書記!梁大膽給犯人敬的盪鞦韆、喝紅酒、吃燒烤這三杯酒中,就沒有你給梁大膽敬的這一杯離奇古怪的酒。你一方面剝光了梁大膽衣服,另一方面又怕他著涼,在他周圍生起火讓他烤;大家隔火批判他,這些年來是批判鬥爭中慣用的拳頭、巴掌打不著,手臂也沒有那麼長,按不著頭,也不能向天反剪手臂,來過讓他難受的噴氣式,這杯酒真是杯上好甜酒啊。高書記啊,是不是梁大膽是你的小舅子,竟得到了這樣好的保護!高書記,我是炮筒子裡打出來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個新玩意兒,請你告訴我,這杯甜酒到底是哪個和尚到西天取經,從牛魔王那個酒葫蘆里倒出來的?

這個人聲如洪鐘,說話滿口出臭、帶刺。正襟危坐的高書記聽到他的奚落,開始滿臉慍怒,準備揮起批判的利斧頭奮力砍過去,以泄他心頭之恨。但他又覺得這樣,成大山定會掄起反批判的重磅銅錘頑強抵抗,自己不一定能穩操勝券,說不定抓不著雞反而丟失一把米,讓參加會議的下屬笑話。於是他只好強壓心中的怒火,笑著起身尷尬地招手:

成縣長,我的妻子遠在萬里之遙的東北,怎麼會有梁大膽這麼個南方的小舅子。倒是你的老家與梁大膽的家只隔著幾座山幾條溝,也許轉彎抹角算起來,他是你的小舅子,因此你才這麼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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