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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離我們居住地不遠的地方。有條河,穿過新辟農場的湖洲。另一個地區的平陽縣在這裡有個碼頭,碼頭上有個供銷社,全縣出入的物資在這裡集散。而圍湖建農場,新修的大堤已截斷了通向農場的小河。農場進出物資,就要在這裡翻堤轉運。於是,農場在這裡設了個轉運站。船一靠碼頭,就通知場裡的勞動力前來搬運。而梁大膽管轄的我們中隊,離這裡最近,這個任務就由我們承擔。湖區盛產魚蝦,那個縣的外銷魚在這裡加工。魚肚裡魚鰾魚肝魚油,統稱魚雜,不能加工遠銷,只能就地銷售,價格極為便宜。當時一級魚每斤三角七分,而魚雜八分一斤。在物資極度緊缺的情況下,另一個地區的昆陽人當然買不到。可是,那個供銷社從這個碼頭進出的貨物很多,如今他們縣的勞動力全被鋼鐵元帥統帥了,貨物壓在船上,無人搬運,天天都得出延挨費,供銷社的經理為此傷透了腦筋。那邊供銷社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的經理,就來求梁大膽幫忙。梁大膽也盯緊了這塊肥肉,對他們提出了苛刻的要求,除了照付工資,還要求他們每天供應一定數量的魚雜,價格減半。經理也只好答應。這樣,在極度饑饉的困難時期,我們每天能吃上一頓魚或者魚雜,誰也沒有饑荒的感覺。梁大膽是這個中隊頭,有時農場領導還求他從這裡替他們購買些菸酒魚肉,農場上下,皆大歡喜,都誇他能幹。一段時間,我們中隊成了人們嚮往的沙漠裡的綠洲。

第六章夜茶品夢 10示眾兩百里,反面教育絕古今;大膽呼同志,右派哼唱花鼓調3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把我看成同志,我就把他當作親人。我平日認為祖國是我的母親,耳濡目染、比比皆是的事實,讓我們也分辨不清,究竟是梁大膽親,還是祖國親。同志啊,你可千萬別怨我像胡博士那樣,對任何事物採取實用主義,有奶給我吃的我就喊娘。你應該記得韓信時刻準備報答漂母給他吃了一餐飽飯的恩惠,何況他天天我們天天吃著這樣的飯。我想你如果在死亡線上掙扎的時候,遇到有人從天上投你以餡餅,說不定你還會天天喊她作奶奶。

韓愈曾寫過一篇《馬說》,說吃不飽的千里馬也跑不動,與普通的馬沒區別;而吃飽的普通馬,不用揚鞭自奮蹄,速度也能追上千里馬。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鍛鍊,我們每個成員都成了勞動瘋子工作狂。我們在曾經似魯賓遜飄流過荒島上寓居了半個月以後,拖拉機晝夜不停的隆隆的轟鳴,打破了這裡的寧靜。我們的工作就是把拖拉機翻耕過來的門片樣的犁坯,整細去草,成為可種莊稼的土地。茂密的湖草尺來深,板結的草根寸厚。一耙頭頭挖下去,力氣小的,耙頭歪倒一旁,犁坯上只留下四個耙齒印;力氣大的挖下去,耙頭被草根板結的犁坯咬住拔不出。陶淵明南山種豆,『草盛豆苗稀』,那是因為他除草不徹底。我們決心去掉這種知識分子的劣根性,斬盡盤根錯節千年的湖草的頑固的根,決心讓這片土地,明年長出茁壯的苗。我們咬緊牙關,一耙頭一耙頭地挖,一寸一寸地啃,將桀驁的泥土馴化。我們夜以繼日埋頭干,汗透衣衫干又濕,雙手血泡破裂起老繭,汗水淚水交互浸透了這片地。沃土一畦一壠、連塊連片,擴展到天邊,農場墾荒的擂台賽上,我們矮而且黑的梁大膽,終於驕傲地奪得了大紅旗。

墾荒過後就是栽種種蘿蔔。據說來年蘿蔔籽的價錢好,栽種一畝種蘿蔔,勝過種兩畝水稻。栽種蘿蔔開始了,整好的土地分片劃到各個中隊。小寒已過,季節不等人,限期一個月,要求保質保量、出色地完成任務。梁大膽一聲呼,我們中隊的人,個個像出征的勇士,聞風而動。每天曙光初露,鑼聲還沒有敲響,栽種蘿蔔的地里,就出現了我們忙碌的身影。挖穴、栽種、殷勤澆水一條龍,快步、歡歌、喧喧笑語一台戲。真的,在隆冬緊逼的冬天裡,這世外桃園裡竟然這般春意融融。可是,冬天畢竟是風雪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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