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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令翩翩歸來,只緣陋巷能舐犢;

爆竹聲聲除舊,但祈木瓜報瓊瑤。

門兩側也書有一聯:

破書百帙千蕩氣;

新竹千疊百迴腸。

彭芳深情地笑著說,

「尤大哥,這屋前屋後藏有多少幽情逸趣,俗不可耐的庸人怎麼能領略到。你與新荷姐真會創造生活,享受生活!不過你們也太矯揉造作了,還未結婚,便稱老邁的『陶令』,也未免多了些酸澀俗氣。」

「古語云,親在未敢言老,我們才二十掛零,無丁點成就,怎敢不知輕重高低稱『陶令』?這是新荷為慰藉她無端遭受殘酷打擊的爸爸而精心布置的,也是她特製浸泡自己的一缸苦水呀。你知道,解放前,新荷的爸爸池中偉,在gd一片白色恐怖中,提著自己的人頭,追隨豐滿樓、長風乾革命,為昆陽的解放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解放後,池中偉從他所任教的愛蓮女子師範學校的教授精舍走出去,擔任了昆陽縣的縣長。嘔心瀝血的工作,不僅沒有得到應有的表彰,相反,因在反右中為右派說了幾句公正的話,姚令聞等一些屑小,就惡意整他的黑材料,縣委整風五人小組要劃他右派,幸好地區區委書記豐滿樓出手援救,才只被定為中右,下放基層勞動。他厭惡政治的蒼黃反覆,便向組織提出仍會蓮師任教。不過重回蓮師,那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他徹底掉價了。過去他住的教授精舍,如今只能望而卻步,革命闖將們將他塞進了學校後面廢棄的豬圈裡。池新荷為了安慰她爸爸,才將豬圈精心布置,寫下這兩幅對聯,用陶令的豁達,暫時熨平了她爸的心靈皺褶。可是屋漏更糟連夜雨,行船偏遇打頭風,更大的打擊接踵來,連這一點點撫慰的風趣,闖將們也不讓她爸消受。五九年反右傾,據說又因為查出他是什麼三青團分隊長,定為、右傾機會主義分子,被押解到血吸蟲肆虐的農場勞動改造。因血吸蟲急性感染,沒有得到及時治療,悲慘地離開了人世。她媽精神徹底崩潰了,精神失常,媽媽的妹妹接她回東海調養去了,這一次我們結婚沒有通報姨媽,免使她左右為難。這兩幅對聯呀,匯聚了新荷太多太多的哀愁、悲苦和怨恨。彭芳,你千萬別提它。」尤瑜悲傷地敘述著,這個不輕易墮淚的硬漢子,也潸潸淚下。

「噓——,小聲點!孩子鬧了一下午,才剛剛睡著。」聽到戶外他們的說話,心如刀絞,但她不想讓大家傷感的烏雲湧上來,遮蔽了今天歡樂的曉日。於是新荷強壓自己心頭的悲痛,輕手躡腳地從屋裡走出來,輕聲說,「尤瑜哥,在這大家歡樂的日子,你怎麼能讓這種哀傷的情緒瀰漫?彭芳妹妹,別聽他老像白頭宮女嘮嘮叨叨說玄宗,我們還是說點別的什麼新鮮事。彭芳妹妹,這次你夜以繼日,為我們辦好了一切事,實在辛苦了。如今該在我們這裡休息幾天,和我們一道享受享受這蕭史、弄玉才能領略到的幽情逸趣!」新荷指著懸掛在壁上的提琴、插在筆筒中的簫笛,笑著說。

「新荷姐,你的好心我領了,但我哪有領略弄玉、吹簫的逸趣的這福氣。我答應過黎疾,要替他盡孝。現在我離家已一個星期了,雖然出門時我為母親劈好了柴禾貯足了水,可她雙面失明,生活難以自理,稍有差池,我怎麼對得起曾為我付出了一切的黎疾?」彭芳聽說蕭史、弄玉,就立即憶起與黎疾生活在一起的歡樂、幸福,憶起她與黎疾無可奈何離婚時,黎疾求她要代他為母親盡孝的千叮萬囑,「我一刻也不能停留了,明日一早我得馬上走。但願你們今後鸞鳳和鳴,兩支簫永遠和諧地奏著甜美的夢!也切望你們別仿效他們,不告而別,躲到一個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把我也忘了。日後我再有機會,也無法找到你們,領略不到你們經常領略的弄玉吹簫的幽情逸趣。」彭芳越說越傷心,後來竟戚戚地哭起來了。

「彭芳妹妹,是你對我做了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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