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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應該乘人之危,把自己的感情強加於人。《西廂記》里寫張生與崔鶯鶯談情說愛時的佳句,『淋漓襟袖啼紅淚,比司馬青衫更濕』,柳耆卿狀男女情愛的麗語,『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與凝咽』,這些用來描摹你,不是都很貼切麼?」我忘不了黎疾對我的有失公允的咄咄逼人的嚴詞苛責;
「他放大假後沒回家,挑了擔包裝箱紙片趕來了。放下擔子,水也沒喝一口,就忙著掃屋上的塵索,緊接著,在樓栿上反釘紙片。……他與芳丫頭一直干到掌燈才幹完,這小子做起工夫來真不要命。當天晚上,他又和芳丫頭買妥泥磚買好草,第二天馬不停蹄運回家,下午,芳丫頭攪拌砌泥他砌牆。這小子真心靈手巧,一個讀書人,砌的牆不偏不倚,平平整整,就是老砌匠也只能砌得這個樣。第三天上午,房上蓋好了草,牆上也抹了層石灰漿。下午,又給打好了灶。第四天一早就趕回家去。臨走,還將五塊錢硬塞給彭大娘。這小子對彭大娘真的比對自己的親娘還要好。」我更忘不了楚霸王懷著敬重的心情,娓娓地敘述的這些黎疾的感人的故事;
「黎疾是個有頭腦、有志氣、百里難挑一的好青年,將來定會有大出息。黎疾的的確確、完完全全戀著你彭芳。你與黎疾真心相愛一輩子,那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我也更忘不了自己親口對彭芳說過的對他們美滿姻緣的讚揚與祝福。
「我喜歡你,我愛的就是你。你有權利不喜歡我,但你沒有權利阻止我愛你,等你。你說你與池新荷青梅竹馬,早把心交給了她,我同樣一見鍾情,把心交給了你!我不企求有什麼金碧輝煌的愛情宮殿,只期擁有自己感情的竹籬茅舍。你可以『流水無情』,我仍然可以『落花有意』。我願意做遞補隊員,數星星,盼月亮,苦苦的等下去。一直等到你與池新荷了結生死情。我不會妒忌你們,希望你們能破鏡重圓。但是,如果這破鏡不能重圓,到那時,你千萬不要拋棄我這個苦苦久等的『遞補隊員』。」我更忘不了彭芳痛苦地捂住耳朵,發瘋似地怒吼,向我說出的撕心裂肺的話。
…………
但眼前更多浮現的是讓人戰慄恐怖的影像:大熱天他穿著袷衣、系上草繩、在烈日下捕捉癩蛤蟆和螞蚱;一根草繩將自己吊在野外的樹杈上,舌頭從口中垂下半尺長;抱著一塊石頭沉於深不見底綠潭裡,魚鱉爭相食腐肉……
幾個晚上,黎疾俊美的身影與瀕死的慘狀,過電影般地在我眼前風馳電掣,美夢、噩夢交替上演,笑聲、哭聲顛倒瞬間:我的精神幾乎瀕臨崩潰的邊緣。
就在第三天的半夜,半尺長的舌頭與爭相食腐肉的魚鱉閃電般交互出現時,門「砰」的一聲門開了,我以為是黎疾的鬼魂來向我訴說冤屈,立即驚恐萬端地坐起來。……
電燈亮了,走進來的不是穿著袷衣、繫著草繩的黎疾,而是我急切地想見到的池新荷,才隔兩天,她的容顏大變了。臉上的紅暈褪盡,布滿了沉重的鉛色,秀眉打結眼睛無光彩,見到我就放聲哭。接著就無限傷心地說了她去農場的情況。
她是國慶日過後第二天達到農場的,他沒有見到黎疾。她見到每個熟人,都以為她來憑弔你竹海的,都笑著說她走錯了路,竹海的墳在四大隊,這裡是一大隊,來了好幾次的熟地方,怎麼竟走錯?她說是來看黎疾,大家聽了各個唏噓長嘆暗流淚。都說黎疾是好人,天瞎了眼來地作孽,他怎麼竟這般倒霉啊!兩個月前來,還可以看到他跛來跛去的影子,可惜現在只存一抔土。他們還指著那波浪滔滔的湖邊說,順著這條小路,走到盡頭,水邊的那對還沒有長滿荒草的土就是他的墳。要知道詳細情況最好問尚文,以為這事前前後後都是他料理的。
聽到眾人訴說的悽慘情景,新荷頓時好似掉進了冰窟里。與她共事兩年的意氣風發、百折不撓的黎疾,一時遭受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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