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3/5页)

他们把我母亲的教名取给了我。她叫加布里埃尔·波诺尔。我是从我的洗礼证上看到的,很长时间以后了。我亲爱的,其实一个人从来用不着什么洗礼证,但是,在战争年代,因为大家都怕得要死,所以觉得什么证件都得拿在手里才踏实。所以我就有了这么一份文件。

“我爸管我叫小可可,他最不喜欢别人叫我加比。后来,‘小’去掉了,就剩了‘可可’。我总是叫我自己可可。当然啦,在正式文件上签名的时候我不会签可可的,那会闹笑话。

“要是有人告诉我,说战前有人叫我可可·香奈儿,那准会让我笑掉大牙。可可·香奈儿小姐是那个后来雇了4 000名女工的设计师,她还得到了英国首富的爱情。现在我成了可可·香奈儿。可可!尽管这不是我的名字。只有我的朋友可以叫我可可。经常有人在街上拦住我:您就是可可·香奈儿吗?签名的时候我一般都签可可·香奈儿。上周,在去洛桑①的火车上,全车厢的人都来排队找我签名。公司里的人当然都管我叫小姐。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在香奈儿公司大家还叫我可可。

“我6岁那年我妈就死了(众所周知,她实际上有两个妈)。于是,我的姨妈们就都赶了过来。家里死了人,她们总得来看个究竟。其实,姨妈们为了把我弄走一直在讨价还价,只是我当时不明白。说是姨妈,实际上她们不是我妈的亲姐妹,只是我妈的姑表亲。她们心肠不坏,就是对我没什么好脸色。她们一直为在悲伤和善良涌上心头时一时冲动地答应照顾我而后悔。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她们。”

可可从未提起她两个姨妈的名字,但她们在她的记忆里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我们已经知道,可可的祖母、就是在可可母亲去世后从可可父亲手里接下他三个女儿的维吉妮·香奈儿,是替修女们洗烫衣服的。她因此很可能把可可送进了奥巴济纳①孤儿院。要想找出可可的真实身世,只需把寻访对象从她的姨妈换成孤儿院的修女就行了。

“我6岁就被遗弃了,被扔进了一种陌生的生活,扔给了一群不爱我的人。他们答应抚养我,但是没答应爱我。这种日子很难熬,在偏远的外省尤其如此。别人告诉我,我在我姨妈家整天哭个不停,因为她们管我叫加布里埃尔。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一天,我走进她们房间时,故意用脚把门给踢上了。

“‘加布里埃尔,’一个姨妈对我说,‘你出去,再进来时要很有礼貌地关门,不能踢门。’

“我出去了,再进来时我无论如何做不到好好关门。我开始号啕大哭。

可可的童年时光(3)

“‘你干吗哭得这么起劲,加布里埃尔?’一个姨妈问我。‘我们也没说你什么呀。’

“‘我哭不是因为你们说我,姨妈,我哭是因为你们叫我加布里埃尔。家里都叫我可可。’

“我听到别人提到我母亲时总说她是‘可怜的让娜’。说她嫁了个爱她的男人(言下之意:所以她应该是幸福的)。她身体不好。她们家人没一个活过40岁,全都死于肺病,只有我逃过了这一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父亲是通过我母亲的哥哥认识她的,那时他俩在一起服兵役,说起妹妹的时候,当哥哥的告诉父亲:‘她很迷人,你以后就知道了。’

“服役期满后,他把我父亲带回了自己的家乡。我父亲是个性情开朗的人,他见了我母亲,娶了她。当然,他后来也把她耗得灯枯油尽了。这一切都是我在门外偷听到的。父亲对母亲的伤害真有那么严重吗?他们告诉我:

“‘要是您父亲没有干那么多的蠢事,那这些东西本来还能归您所有,那边那些也是。’

“他们指着一处破旧的农场,还有同样破旧的一些杂物,让我从心里感到厌恶,我心想:我真庆幸这一切不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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