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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鑽心的疼從腦子一路往下劈,幾乎將鍾闌一分為二。他的眼前似乎都出現了幻覺,看到血液從大腦的溝壑中滲出,爬過他的皮膚,體溫一寸寸變冷。

周奕走到他身邊:「先生,您怎麼了?身子不舒服。」

玄袍青年的睫毛微顫,表情冷淡而矜持,眼神波瀾不驚,似乎鬢角的濕意是因為飛雪的吹拂:「屋內沒了薰香,我讓他直接去取了。」

本就白皙的面龐帶上幾分病態的蒼白透明,嘴角卻抿成一條鋒利的線,倔強、強硬的眼神在莫名而來的脆弱感中愈發美味。

周奕舔了下嘴角:「原來如此。朕擔心雪天路滑,下人照顧不好先生,特意追出來呢。」

「多慮了,就這幾步路。」

寒風拂過連廊。

周奕怎麼還拄在原地不動?他怎麼還不走?

脖頸處微微滲出冷汗,眼神卻一如既往冷得銳利。疼痛越來越遠,神志在極端痛苦和否極泰來的虛幻空無間跳躍。

「先生,」周奕慢悠悠地走來,「您還不回房,可是要朕扶您回去?」

鍾闌企圖抬腳。但身上的神經似乎都不聽他的使喚,若腳步懸空,他恐怕再也沒有餘力保持穩定。

「我在賞雪。」

「真是的,」周奕走過來,親昵地扶住鍾闌,「若是要朕扶,直說便是。」

「不用!」鍾闌臉色一變,像是因為被觸碰而暴怒,用盡全部力量推開周奕沖回臥室。

他猛然將門關上,身子軟趴趴地貼著門,慢慢滑下坐到地上。

門外,周奕眼睛微眯,然後笑著從院子裡走出了。

鍾闌撐起身子,從窗戶開著的縫裡望向院內,剛好看到周奕衣角消失在轉角。與此同時,院子轉角還有另一人!

李微松!

鍾闌忽然睜大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貿然追上去,然而這些天燕國君一直隱瞞李微松的下落,一有挑戰他們耐心的架勢。此等機會,異常難得!

呼吸急促,眼神迷離,脖頸上肌肉緊繃。他推門小心地進入院落,在天旋地轉之間奇蹟般找到平衡,慢慢探索至東院的牆邊,用後背貼著牆,將身體重量壓在牆壁上,仰頭長舒一口氣。

「你倒是將我這塊肥肉利用得無比得當。裝作要出賣我,把人引來雨行城,吊著他們兩個卻遲遲不下手。」

李微松的聲音有些無奈,但並不激動,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鍾闌微怔。他不是沒想過這是李微松和周奕聯手下的局,但周奕的痴迷與李微松的殺意截然不同,他很難想像李微松是怎麼說服周奕與他合作的。

周奕漫不經心:「他和聞姚的關係比朕想像得要更緊密。朕難道不想讓聞姚早點滾開?這必然要多花些時間。」

「我也是有耐心的。」李微松哼了聲,「他的頭疼病該發作了吧?最近是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算著日子也就是最近了,但好像沒有什麼徵兆。」

「要不我趁他虛弱來次襲擊,你試試英雄救美。」

……

李微松和周奕的對話越來越遠,

鍾闌一邊聽著,一邊確定不能再相信周奕。周奕和李微松才是一夥的,他和聞姚在雨行城被周奕吊著,說不準之後還會遇到更多問題。儘早與聞姚離開,以免夜長夢多。

他想調整下姿勢,起身回房。然而在寒風中一吹,原本就痛苦不堪的身體愈發脆弱。他聽到自己骨骼咔的一聲,冷汗順著下巴流到鎖骨,面色無比蒼白。

即便如此,他都忍住了,單手扶牆,慢慢挪動,不發出一點聲音。

李微松:「該死,聞姚的車隊怎麼從那邊路過,我得從中央的院落繞路離開。幸好鍾闌還在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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