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3/5页)
的天使。
爱是愚蠢的,以至于让平日里琐碎的事物都变得美丽;而恋人之间的思绪和行为更是愚蠢的。但是,以生活琐事作为评判爱情的标准毕竟是荒谬的,因为功利主义让我们的眼睛只专注于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以及短暂的利益上,从而忽略了背后那伟大、永恒的爱的真谛。寂静的仲夏之夜,夜莺的歌声比所罗门王的智慧更有意义。
进入图书室之前,在入口处的小玻璃房里,管理人员对我们进行了检查,我将手杖交给一个秃头僧侣保管,并换取了一张护符,然后我们就进入了庞大的圆顶图书室。
我经常这样想,假如能将某种具有高度防腐功能的物质——比如甲醛——这种致命的蒸汽注入这个大厅,那么这里所有的藏书和书呆子都将被保存,成为博物馆另外一道流传于后世的人类学风景线。毫无疑问,除了这个地方以外,全世界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聚集这么多怪胎的地方了。但是最让我们好奇的是: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当那只巨大的钟表(专门为近视者设计的大钟)敲响关门的钟声时,这些人又会去哪里呢?就像那位满脸愁容,走路的时候螺旋形的卷发不停跳跃的绅士;或者那位身穿牧师黑衣,头戴圆顶礼帽,猛然回头会把人吓到的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其实是一位妇人,他们都将去哪里呢?这些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人,也许他们会在闭馆之后,消失在博物馆阴暗的角落,然后躲进古老的石棺里,或者木乃伊的棺材里,直到天亮?也许他们会抱着书本,在书架之间的空隙里匍匐爬行,整夜沉浸于皮革和纸张的香味里?谁也不知道!而我只知道,与那些怪人相比,露丝·伯林汉就仿佛是另外一种生物,几乎可以与少年安提诺乌斯的头像媲美——原本被安放在罗马战神雕像当中,后来被移开了;她就仿佛是一尊神祗雕像,被立在了摆满面目狰狞的野人画像的画廊之中。
“我们从哪里开始?”找到座位之后我问她,“要先看看目录吗?”
“不用了。我的手提袋里有借书证,想要的书就摆在‘珍藏书’那里。”
我将帽子放在了皮革书架上,然后刻意把她的手套也放到了上面——多么亲密的暗示啊!接着更改了借书证上的数字,便一起往“珍藏书”的方向走去,开始了今天的工作——一个无比快乐的下午。我在光滑、油亮的皮革书桌上迅速抄写了两个小时的文字,这两个小时是那么的幸福甜蜜。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既新鲜又奇特的世界,那里有爱、有学习、有互动,还有死板的考古学,这个世界奇特诡异到了极点,却又无比甜美。在这之前,历史对我而言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科,就像著名的埃及异教徒法老——阿孟霍特普四世,他推翻了埃及传统的多神信仰,主张只尊崇太阳神,并且还将自己封为神,因此遭到了埃及人民的反对。但是在这之前,阿孟霍特普四世对我来说只是个名字;还有西台人,他们是一个拥有神秘居住地的种族;至于写有楔形文字的泥板,对我而言也不过就是适合鸵鸟口味的粗糙的化石饼干。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我们并肩坐在一起,她在我的耳边轻轻说着那段混乱不堪的历史,缓缓飘来的耳语美轮美奂。(因为图书室内禁止交谈,所以我们可以这样亲近的接触。)古埃及语、巴比伦语、阿拉姆语、西台、孟斐斯、哈玛、密吉多……我兴奋地将这些全部抄写下来,希望她再多说一点儿。但是有一次我失态了,那个表情严肃,像是苦行僧的神职人员经过我们旁边时,鄙夷地看了我们一眼,很明显他以为我们正在图书室里调情。或许这位牧师也正在对我耳边温柔的声音遐想联翩呢!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而我那美丽的工作伙伴,此时已经将手放在书上,微笑中带着谴责的意味看着我,然后继续读了起来。她工作起来的样子,就像鞑靼人一样严肃凶狠。
有一个时刻是我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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