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2/4页)
金江大桥随着锐利的呼啸和巨大的振动往外看的时候看到的沙滩。白色的月牙形沙滩,内侧很规律地皱褶起黄浊的波纹,在偏西的太阳下面,非常令人印象深刻。那个时间应该还在,即使它是一九八七年的某个下午。光线即使把这个下午的景象带往黑夜,总会被超光速的回忆追到的吧。这样说吧,无论何时,我都清清楚楚地看到:白色月牙形沙滩上,有四个少年,很有趣地将头颅顶在一起,躺成放射形的图案。他们当时看见一列绿色的火车,镶嵌着一串亮闪闪的玻璃窗。那是一列日夜兼程的慢车。
仔细想来,火车经过铁桥的声音很有层次,外表是尖厉的呼啸,紧接着是粗大的“隆隆”声,再往里是节奏较慢但更清脆的“康当”声,最后,你会觉得静悄悄的绿色车厢和连绵滑过的玻璃闪光也是一种声音。那是一种非常令人想哭的声音。
我们四个少年,受火车吸引,走上公路,再往下游去火车站。我们走近了另一座金江大桥,这是公路桥。快要到公路桥的时候,夏小叫我们等等。他认为那些人也许会在桥头等我们,如果他们聪明的话,骑摩托从公路很容易超过我们,在桥头守株待兔。于是我们折回铁路大桥,通过铁路大桥的人行道去到江对面。
我们没有离开铁路,而是沿着铁路往云母县方向走。这个方向,可以走到何昊家。最好是在某个小站上爬货车,我们不是一直梦想有一天爬火车浪迹天涯么,现在机会来了。我们走出二十多公里后遇到一个转运木材、煤炭和钢材的小站,站上停着一列黑色的货车。细心的林爱民数过,这货车有十六节车厢,七节是标有河南字样的油罐车厢,四节平板车厢,五节黑色敞顶的运煤车厢。必须要有顶有门的货运车厢才行,这列火车没办法爬。我们溜出车站,去街上吃晚饭,准备吃过饭再来车站等合适的货车。但林爱民在街上给学校班主任打电话,说我们四人要请假,他爸爸病了他要赶回去,而其他几个人也要一起因为他需要帮助。班主任说,虽然你们四人有必要经常在一起,但这次没必要和你一起回家吧。林爱民故作轻松地说:“管她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认为这样也行,两不误,但夏小很生气,他认为我们像乖孩子一样请了假,流浪就失去了意义,因此我们又回到了学校。
十六岁是不应该哭的,我发誓我信守了诺言,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并下意识地对自己的所谓男中音感到厌烦。我觉得只要自己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万物都会清静下来,都会清静的。回到学校的第二天下午,我把自己独自留在宿舍,没去上下午课,并让林爱民将寝室门从外面锁住,免得来检查的人打搅我。我这架势好像打算认真思考一番一样,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把戏,那就是难受,对所有事情都没兴趣。(嘿。好孩子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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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李哥 6(5)
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不料一会儿后夏小也旷课回到宿舍,看来他是特意来陪我的。他进门就说:“你的心事我知道。”
我没吱声。他兴趣十足地玩弄着手上的香烟,把香烟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或者把香烟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他反复试验着。那么,同时他说,你可以怪罪于黄色录像,但真正的罪魁祸首依然是你的内心,你的内心渴望朝这个世界的阴暗处窥视。他把指缝中戳着一支香烟的手掌,一会儿横放,一会儿竖放,在嘴前比画着。我们大家都有一颗朝外窥视的内心。我们渴望真相,因此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深刻地说。每次他这样深刻言论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无所不知,而且在对症下药。他把香烟稳稳地插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接着说,当然,如果需要一个借口,说是黄色录像的错,也没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你,我的天才兄弟,不应该像平庸大众一样随随便便找一个借口来开脱自己。
我对当时的情形颇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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