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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时只觉心中眼中,腰后半身,全都好软好软。

陈澌只怕无暇想及别的,就在他两匹马儿跃出营栅那一刻,他的座骑哀鸣一声,中箭倒地,陈澌身子一翻,已跃到黑子身上李小妹身后,喝道:“低身。”李小妹低下身,陈澌几乎用胸膛重压着她的身子,用后背屏挡住后面的乱箭,两人在黑子的奔驰下向暗处逃去。

正文 第十章 终望耳鬓厮磨

两人就这么一路奔驰,一跑就跑出了三四十里。他们不敢依大路奔驰,怕后边追兵追来,却放马向北方极荒僻处跑去。那黑子虽然神骏,但这么一马双乘,亡命奔驰,它也受不了。直到它完全跑不动了,李小妹与陈澌才停相来。停下来后,黑子就趴在地上直喘粗气。刚才在营寨之中只见到灯光火光,到了这旷野里,才见到满天寥落星辰微微的光。再有,就是两人瞳仁中折射的光。四周草野,平滑如镜,没有一点风声。这疾驰恶斗后的猛然一静,让两人心里似乎都空了。李小妹抱膝坐在草丛里,心里想:不是想好不理他的吗,为什么会被他救出敌营来?但天上的星光让她还这一点矜持都失去了。那星光似是发在几千万年前,路途迢递地来到这草原,也不过就是为了照着他俩人此夕的一坐。山河阗寂,还有什么不可以放下的,还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

那星光似是也把陈澌心中的王权霸业、黎民苍生、功勋梦想一点点的涤净了。他也抱膝坐在李小妹三四步远。良久轻喟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大概是平山湖吧?李小妹依着方向猜度,但她没有说话。什么地方又有什么所谓呢?她的眼里心里,这时只有那星光与那坐在星光下的男子。她没有回头,在想象中想着那男子的臂,那男子的唇,那男子的鼻。不知怎么,只是这想象就给她一种宁静的感觉。今夕何夕?今夕何夕?——今夕,他不过是一个刚刚曾且手挽着她的腰的一个普通男子,她也不再是什么叱咤呼喝、名炫一方的那个女孩儿。他们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青年男女,坐在普普通通的草原上,于危机颠覆中侥幸逃出一命来。星光下,草野中,在几十年的倥偬岁月中,可以有一个机会放下彼此的外相,而只有、只有一场星野抱膝相伴。

风细微如觳纹,李小妹把头发放下——是要比比这发与青草孰者更轻、孰者更柔吗?陈澌梦一样的叹道;“草原呀草原,原来草原的夜是这样的。”

草原的夜是这样的,这一场生原来是这样的,时间是这样的,人是这样的,而爱、是这样的。

陈澌与李小妹也已疲倦已极。纵是铁打的人,这些天的连日驱驰,这一晚的舍生忘死,也该疲倦得受不了吧?如果不是疲倦,他们这样一对这么有生命力这么各有自己的一套渴望与诉求的男女,会不会有机会这么静静地坐在一起?草平如湖,一天寥落的星斗下,只见两人坐着坐着,什么也没说,却似什么都说了,直到沉沉睡去。草野露寒,睡梦中,李雍容依稀觉得自己是睡在陈澌皮袍上的,似乎有一双强健的手臂把她疲倦的身子轻轻地拥起。那种温暖踏实,那种平常相偎,甚至让她在睡梦中都叹起气来。她微侧了下身子,感觉中有陈澌温热的鼻息。他们是辽阔的草原中一对疲倦的男女。李小妹只觉十九年来,还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宁寂。

——风也宁寂,星也宁寂的。

当晨光洒遍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陈澌才在一天晨光中睁开眼来。能这么平静的醒对晨光,让人感到、生活真好。

陈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口一鼻就全是草的味道。

太阳还没有出来,黑子也静静地卧着。李小妹却已起身,她身边有一堆已烧残的柴火,火上、是一根用树枝穿起来的烤熟的鹧鸪。那鹧鸪被火烤得微有焦黑,李小妹从裙畔囊中掏出了一小袋盐,细细地洒在那焦而脆的嫩皮上,象阳光挥洒得那么细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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