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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乐夹着烟卷的手指僵在空中,想起在帝国那片草甸上老白告别时的话,戒烟是为了生孩子……原来已经有了孩子,是啊,只要自己说话,那个长的像娘们儿的家伙肯定会特爷们儿地把尿片扔到墙上双手持枪就冲过来。

“不麻烦,很好处理。”他微笑着说道:“我会处理的很漂亮。”

……

那是假话,许乐所面临的局面已然花果飘零,险厄丛生,前途黯淡里透着不可知的凶险。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费城,有位了不起的老人,正用破口袋灌风般的沙哑声音,讲着一些真话,替他处理一些事情。

鲍勃主编大口吸着军中特供的白盒三七,眼睛被熏的有些发红。

他很清楚这场所谓专访,事实上应该是最后最神圣的记录,所以记录的非常认真,带着复古奢侈意味的小铅笔在植物纤维纸上快速移动,记下那一段段最真切最鲜活也最震撼的历史。

亲耳听着病床上的军神大人讲述着壮丽灿烂的一生,他感觉有很多热血涌入大脑,然而最后却被老人简单的几句交待冻成了寒冰。

伍德嘴里的香烟已经烧到了过滤嘴,他却完全没有反应,震惊地看着床上的老人,惊慌失措说道:“我不相信!那个叛国贼……怎么可能是您亲弟弟!”

鲍勃大口吸着香烟,被呛的连声咳嗽。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后的专访

很长时间,鲍勃主编才艰难地控制住咳嗽,脸涨的通红,手指微微颤抖将还剩半根的香烟狠狠碾熄在烟缸之中,哑声说道:“元帅,如果你坚持要把这个故事放进来……我拒绝刊发,至少,我拒绝出自我的手中。”

床上的老人已经到了生命最衰弱的时期,房间里本不应该有烟雾,但鲍勃和伍德还是没有忍住撕开了白盒特供三七,开始一根接一根燃烧精神般地拼命啜吸着。

所谓最后的访问,是为病床上那位老人将来沉沉的黑棺上覆着的军旗做文字说明,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得两位记者难以负荷,尤其是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后。

这种事情有政治上的风险,但对于鲍勃来说,他很少会考虑风险这种东西,不然当年他也不会针对麦德林议员发出那般强悍有力的指控声音,可他必须考虑自己的情感,他的情感不允许自己在老人最后的访问中,写下那些颜色异常晦暗的东西。

李匹夫疲惫地半倚坐在床头,脸上深褐色的斑痕没有什么光泽,就像是严重缺水的植物那般,给人一种时刻会化作灰砾被风吹散的感觉,但老人的脸上一直挂着平静的笑容,大概早已经看透了生死之间的事,看透了超过生死的事,他望着两名记者温和微笑说道:“特区日报是联邦里勉强能看的报纸,你们两个是好记者。”

鲍勃和伍德同时改变了一下坐姿,被军神亲口赞扬自然难免骄傲,却又难免紧张。

“好记者的责任,不就应该是写真事儿吗?”老人笑了起来,沙哑空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回荡,把弥漫室内的烟雾震的惊扰不宁,“联邦三十七宪历最出名的叛国机修师,他确实就是我的亲兄弟,这又有什么不能写的呢?”

鲍勃向左靠在椅上,两将手指撑着下颌,沉默很长时间后,忽然开口说道:“您坚持记录下这个本来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事情,是想替许乐上校分担压力?”

苍老如枯干树根般的手,安静搁在雪白被褥上,清晰的静脉里竟快要感受不到生命的流动,老人微笑轻声回应道:“我这一辈子被联邦民众赋予了太多荣耀,但我却有很多事情一直瞒着他们,将死之时,总会觉得有所亏欠,除此之外,自然也有你所猜测的原因,像许乐这样不错的年轻人,不应该被这些上辈的庸俗故事拖累,联邦需要他,我们,不,更准确地说,是你们以后会很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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