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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之中,更有低沉的牛角号“呜呜”吹响,虽因鼓锣声音的遮蔽,使这种苍凉的长号声若隐若现,但也正是这种不着边际的苍茫彻底升华了战鼓金锣之声,使满殿的沙场气氛逼真的似乎触手可及。
“杀,杀,杀杀杀!”一百单八柄制式单钩矛直指向天,映起寒光一片,一百零八张口中的“杀”声齐齐破口而出,直刺人耳目肺腑,一百零八双脚步跑动不休,带起身上甲叶击响,辚辚有声。自幼合练【秦王破阵乐】的一百零八个舞儿一听到这熟悉的战鼓声声,就忍不住的全身热血沸腾,声声“杀”字直如久旱巨雷般,滚动而出,他们围绕着关关的脚步也越转越快,而手中的单钩矛也随着这吼声,随着这脚步,随着这滚烫的热血,变化出一个个整齐简洁却又杀气十足的顿挑刺挂。
这金锣声、这战鼓声、这牛角号声、每一声响起,都将殿中浓烈的杀伐气息推进一层,及至最后那一片喊杀声蓦然而出,就听殿中数十声轻微的“砰砰”声响起,这些番邦使节们浑然不知自己手中的酒樽早已落地,苍白着脸色的他们目光眨也不眨的紧紧盯在那一片舞动的光影上。
与这些人不同,另外的许多使节此时却是面色发红,双眼贯赤,握着酒樽的手早已因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但所有的这一切他们都不自知,此时他们只觉心里燃着了一堆火,而这火又点燃了满腔的热血,这些沸腾的血倒冲而上,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的猛然站起,嘶哑着喉咙高声应和叫道:“杀!”
身子向左挪挪,随后又向右边挪挪,玄宗那扶着御榻的手,关节处早已发白,但他不敢放手,他怕自己一放手,就会象那些与宴的使节一样按捺不住。
麾兵百万、拓土开疆,这是少年英武的玄宗自小就有的梦想,真是这一梦想促使他废韦后、诛太平,历三十年手创开元盛世。随后,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年纪渐老的玄宗在温香软玉里、在歌舞宴饮中慢慢消磨了壮志。而那些自开元中就定型的【十部乐】,随着越来越典雅,越来越雍容,也再也唤不醒他心底沉寂的那团热血。
只有今天,面对着至刚至阳的剑舞,耳听着声声自胸腔中迸发的喊杀声,这金锣,这战鼓,唤醒了一个六旬君王沉寂的豪情,此刻的他只觉自己就像三十余年前刚刚登基时一样,心激烈的跳、血沸腾的烧。
金锣、战鼓、喊杀声,在一片单钩矛整齐移动的寒光中,满脸通红的关关正执三尺青锋将【裴将军满堂势】舞的酣畅淋漓,她省去了这一曲剑舞中原本带有的软腰舒臂等动作,而代之以刚性的大开大阖。大殿中这一派阳刚的气息衬的她的剑舞愈发豪放刚烈。
“梆梆梆”三声战鼓扣弦,使大殿中原本极刚将折的气氛缓缓一降,没有呢战鼓的轰鸣,满殿看客随着三声“梆”响不约而同的长吐出一口气来,只是不等他们这口气吐完,那猛烈的鼓声随即又响,只是,这次的战鼓却不是如刚才般由缓到急,而是从第一声落下就如狂风骤雨般横扫天际,声声催、声声急,观者刚才吁出的那口气还吊在半空,心又不可抑制的随着节奏狂跳而起。
一百零八个舞儿步伐愈快,关关的剑势也愈疾,左劈右刺、前挑后挡,此时的她已化作一团金色的火焰,而在火焰之外裹着的那团青光如流瀑一般光影摇曳,荡起阵阵剑风。
鼓越来越急,舞越来越快,就在那鼓势最高点,随着重重一声擂响,金锣声,牛角号声,舞儿的喊杀声蓦然止住。甚至连他们的脚步也一起生生定住。刚才极动的大殿中瞬间化为极静,唯有舞儿群中关关手执的三尺青锋脱手向上疾飞而起。
此时寂静无声的大殿中,青锋带起“叮”的细微龙吟声也清晰可闻,在数百人的注目中,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