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部分 (第1/5页)
拐子脚,担挑担,三十二魂,九十二魂,铜锣催子回;东去无乡归。
这首歌是在民间流传已久的“三元招魂调”,通常是在做道场祭三官时所唱的祭歌,随着歌声渐近,空中传来“噔”、“噔”的响声,李安民瞪大眼睛,她看到一个挑着担子的干瘦老儿单腿蹬地,从窗户那头跳过来,“噔”、“噔”——是脚板落地发出的声音。
这老头全身发绿,戴着顶破草帽,帽檐遮住眼睛,鹰钩鼻如鸟喙般从皮肉拉呱的面部高高凸起,口裂一直斜开到耳前,周围皮肤干瘪内收,布满散射状的皱纹,几乎看不到嘴唇,他穿着马褂和齐膝的宽口裤,右手拿把短柄柴刀,刃口锋利,红光流动,左手握住担子,担下一前一后挂着两个箩筐,筐里满满的,竟全是人头。
这其中也有李倩的头颅,被脸面朝天地搁在最上层,她半睁着双眼,目光呆滞地望向天花板。怪老头跳到刘菲的床头,李安民想起来,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像被魇住了一样,想要大声叫喊,却连嘴巴也张不开。
怪老头用柴刀在刘菲的脖子上这么轻轻一划,她的头就掉了下来,从床上咕噜噜滚到箩筐里,跟李倩的脑袋额角贴额角地挨挤在一块儿,李安民看见李倩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怪老头在割了人头之后也没耽搁,转过身,哼起歌谣往回跳,箩筐上下弹动,李倩和刘菲的头颅化作两团紧密相连的黑影,渐渐离开李安民的视线。
等到歌声完全消失,李安民猛地打了个抖,身体又能动了,她赶紧开台灯,扑到刘菲的床前察看,发现她睡得正香,两眼紧闭,头还好好地安在脖子上,李安民长出了口气,惴惴不安地回床躺下,心想那怪老头大概就是管理员大婶说的担儿鬼,但是中元节早就已经过去了。
这个晚上,刘菲居然没有梦游,躺床上睡得四平八稳,此后接连好几天都没再犯夜行症,只是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痕,不仔细看发现不了,更离奇的是,刘菲的蛮横个性竟然有好转的迹象,变得沉默安静,平日里也不找李安民的麻烦了,李安民被她的转变弄得一惊一乍,跑去问管理员大婶担儿鬼是不是也有慈悲心肠的。
大婶笑道:“倒是听过一个传闻,说这担儿鬼本是三官大帝司下的巡差,专门给迷路的鬼魂引路,若鬼魂在阳间呆太久,那就走不动了,巡差这才拿担子把那些走不动的鬼魂给一担子一担子挑到阴路上,不过,这也就是一种说法,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无论真假,大婶这番话给李安民打了针强心剂,她从本能意愿上希望那怪老头就是个巡差,于是留心观察了半个月,没发现刘菲有任何异常状况,也就放宽心了。
令她想不到的是,就在学期临结束前半个月,刘菲……意外身亡,下楼梯时一脚踏空,失足跌落,由于底层楼梯较长,据目击者描述,她在台阶上连翻两跟头,快到底时,双腿一弹,把身体托向半空中,以跳水运动员从百米高台往下冲的姿势,头脚倒置,竖直地栽在水泥地上,脑袋一下子就爆开了。
照常理说,从那种高度摔下来,就算受到致命伤也不至于脑袋开花,可是刘菲的头却像个西瓜被狠狠砸在地上,稀里哗啦,从皮到瓤,全烂透了。一张合照静静地躺在血泊中,又是那张被刘菲丢进水塘里的合影,只不过这次,就连刘菲的头部也被融化成一个黑洞,两具无头的躯体并排站在照片中央,紧挨着,看上去无比亲密。
管理员大婶体贴地问李安民要不要换宿舍,李安民说不麻烦了,一个人住就一个人住,她还想再见一次担儿鬼,然后揪住它,非得把事情问个水落石出不可,可惜那怪老头再也没出现过。事故发生后,李安民到处打探转校姑娘的下落,偶然在某地方报纸版面上看到了一排触目惊心的红字标题:
大学女生卧轨自杀,头被齐颈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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