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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崔老太還有啥不明白的?她輕輕的嘆口氣,「行吧,今兒也晚了,早點休息。」

友娣紅著眼圈,「嗯」一聲回了西屋。看著被煙燻得黑漆漆的屋頂房梁,潮濕的汗膩膩的被褥,還有整個屋裡若有似無的小孩尿臊氣,她心裡更難過了。

淚水從眼角無聲的滑落,她太難過了。

如果沒見識過大都市的繁華,她覺著自己的生活挺好的,比村里所有同齡人都吃得好穿得好,她可以想著法兒的給自己弄好吃的,家裡姐妹們都崇拜她,佩服她。

她真是享受這樣的生活。

可自從見過北京,見過首都的大世面,她覺著外面的世界是她意料之外的先進,乾淨,友善……一切形容美好的詞彙,都可以用在北京身上。

可奈何家裡窮啊,在牛屎溝首屈一指的家庭,放到北京去,那真是貧民窟的底層都不如。

因為窮,她知道自己不能自私,不能不顧其他姐妹死活,不能讓所有人為她的前途買單。

可是,北京,又像一個夢,一個理想,在召喚著她。不不不,她很快的搖頭,北京不是她的理想,北京的仇師傅,能帶她走上國宴大師之道的人,能讓她獲得無限尊敬與榮耀的那份職業,才是她的理想。

哪怕是四嬸,也不知道「國宴大師」四個字意味著什麼。

她已經不是么妹春芽那樣的小孩子了,吃飽穿暖不再是她的追求,她想要別人發自內心的尊重她,敬佩她,而不是把她當偷嘴好吃的,毫無存在感的崔家丫頭。

她知道,自己沒有春苗姐姐會讀書,沒有春暉懂得多識大體,沒有春月會唱歌能進文工團,更沒有么妹的滿身福氣,也沒有春芽那樣全副身心投在她身上的爹娘……她有的,只是這點點少得可憐的廚藝天賦。

她想牢牢抓住這份天賦,走一條與眾不同的路子。哪怕這條路上布滿坎坷,有無數的坑坑窪窪,甚至還有豺狼虎豹,可她就是想走。

明人不說暗話,她想當國宴大師!

崔建國悶悶的抽了口旱菸,「友娣啊,咱還是腳踏實地,好好上學,將來高中畢業,求求你四嬸,給你找進廠里當紡織工人……這,這也是多少人求不來的。」

在這個農村男人心裡,能進城當工人,就是最光榮的職業,最光明的前途了。而且,他也在為此做準備,他計劃以後把手裡的錢以後都交給黃柔,讓黃柔幫忙走關係,將三個閨女都拖出農門,吃公家飯去。

友娣吸了吸鼻子,帶著哭音,「嗯。」

她真的不能自私。

劉惠把「小閻王爺」哄睡,也嘆息道:「學不成就算了,我知道你也不是真心想學,只不過是想去北京吧?那大城市讓你看花了眼……」

黑漆漆的夜裡,友娣拿眼睛瞪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我就是想學。」就是想當國宴大師。

「害,你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我還能不知道?要想學,哪兒不能學?不就是做個菜嘛,還得千里迢迢跑北京去?不就是被花花世界……哎喲!」

睡著的小彩魚又給她腿上狠狠踹了一腳,要不是小丫頭呼吸平穩沒睜眼,她都得懷疑她就是故意的!

友娣氣呼呼的鼓著雙頰,「媽你別煩我行不行?」她真是懶得跟她多說一個字。

劉惠嘴上罵罵咧咧,其實心裡也不好受,哪怕閨女真的只是想去看花花世界,她這當媽的沒能力送她去,心裡也不是滋味啊。

整個西屋,沉悶的,熬著。

小耳房裡,么妹自個兒擦乾淨腳上的水氣,自個兒端著洗腳水顫巍巍的走到院裡,潑到兩棵光禿禿的栗子樹下,「栗子樹姐姐,你們不要嫌棄,我的腳腳不臭的喲!」

栗子樹們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臭也不怕,反正我們又聞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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