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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街道上飘扬的尘土也肆意舞动起来,它们追逐着巡回于垃圾堆的流浪狗,在人们的鼻尖旋转,被贩卖新鲜肉类的小摊贩们一蒲扇打飞,它们无法停止,穿行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散布关于春日的流言。

她想起大一那年,春天来在不知不觉间降临。多么明朗的时光。虽然身为新生,举手投足仍显得稚嫩,却由于听闻各种各样的典故,内心褪去青涩,生出玩世不恭的冲动,将自己置于校园主宰的地位。

她总在这般明亮的日子里逃课,溜出教学楼,抱一本波德莱尔,走在荒僻的校园小路上。榆树总是花叶同放,空气中弥漫清甜的香,阳光渗透过尚不成型的树荫,被摩擦割裂,跌落在草坪中。

她与自己愉快地相处,静静打发掉整个下午。同时永远有数不清的理由打消自己的罪恶感,譬如读中文的就该生性自由,用奇遇和灵感装点生活,虽然或许事实仅仅是,她不喜欢那个自以为是大话连连的教授。诗人用文字教给人们热爱生活,那么与其正襟危坐于困室,倒不如躺在青草汁液的芳香中沉沉睡去,沉所有的烦恼到明天,沉所有的紧迫到明天。一觉醒来青天白日腾云流彩,她已身处凌霄之上,那里便是人界的尽头,人情冷暖业缘流转直至烟消云散之处。

她转过身,看着自己凌乱的房间,随意丢弃的衣物,放佛看到荆棘密布的来路。就像以往面对每次转弯时一样,她总相信幸运,自己并不是被遗忘的孤儿。她可以遇见望熙获取爱的能力,就能够与嘉羽开始一段新的旅程,纵然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对一切外来的友善都施以坚拒,使他的内心世界难以被接近。他是一头丧失攻击性的野兽,饱含对生活的不信任,如同他时刻回避的眼神。然而伤口总会愈合,时间的洪流会卷走锋利如芒刺的回忆,即使它们曾经磐石般坚固,然后抹平心情的坑洞,带来新的契机。

她相信即使对生活的触觉最为迟钝的人,也不甘愿放弃朝向更多幸福的实际,嘉羽更是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感受和分享的愉悦,他是细腻的男人,这正是他们之间微妙的维系所在,在一次次短暂的交谈中,她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而自己虽然已丧失过剩的心情去怀念,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挥霍,出于自私的目的,她需要这样一个人与自己相伴而行。

她将自己放置在浴缸里,感受到身体的沉重一丝一毫扩散到温热的水中。她明白在她和嘉羽之间隔着一江湍流,但她相信,只要拥有足够的耐力,纵身下去,一定可以泅水而过,抵达彼岸。

在潮热的空气中,她拿出手机,对他说,我想你,我想见你。

《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84节

收到短信的时候,嘉羽正望着傻笑出神。风和日丽,他打开门,微风徐徐而入,将房间里多余的人的气味置换出去。隔夜饭菜的味道,烟味,以及衣物上散发出的油脂气息。

傻笑一步三犹豫地从小院中央走来,警觉于任何可能突发的风险,确信安全无误之后,才大方地蹲下,在门边蹭脑袋。它仍处在无忧的童年,皮毛尚未达到厚实的程度,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显得洁净而蓬松,在阳光下泛出金黄的光晕,似带上了某种神性。

嘉羽无法唤它过来,便用瓶盖乘了些果汁送到近前,傻笑身体微微一缩,但身为地头蛇的自信又使它安定下来,等待嘉羽退出足够的距离,才谨慎地凑过去嗅闻。

看来它很享受这味道怪异的液体,几下便舔食干净,然后向嘉羽投来充满渴望的眼神。在几次三番被满足之后,它终于砸吧几下嘴巴,走到房间中央的空地,在窗棱投影之间阳光最为充沛的地方悠然卧下,准备好迎接漫长而舒适的午睡。

它并未像往常一样彻底蜷缩起来,而是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