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2/5页)
太庙,在齐国诸侯家庙里,设轩悬之乐。皇帝两次亲临丧所吊唁,亲自流泪,哭得很伤心,感动了一大批不知内情的臣僚。
但对知情者来说,齐王攸的死是皇帝一生的污点。数年之后,皇帝与桀骜不驯的王济产生了口角,王济这人一向口无遮拦,他当面讥讽皇帝说:“尺布斗粟之谣,常为陛下耻之。”
“尺布斗粟”是汉代童谣。汉文帝时,皇弟淮南王刘长犯法自杀,有人猜测文帝有意要将弟弟逼死,于是长安街头传唱这样的童谣:“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从此“尺布斗粟”就被用来指代兄弟阋墙。
《晋书》上说,皇帝听了王济的话后,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沉默不语。他这是感到羞愧,还是感到后悔?不管是出于哪种心理,这个姿态让后人觉得:在皇帝之中,司马炎还算是个好人。
随着齐献王的不幸薨逝,喧嚣十多年之久的皇嗣问题尘埃落定,储君的位置上赫然端坐痴太子司马衷。
悲剧的基调从太康四年开始奏响。
三百年后,编写《晋书》的唐朝史官充满遗憾地假设,如果齐王不死,兴许八王之乱就不会发生,随后五胡乱华、南北长达三百年的分裂就不会到来。
但也有人说,如果齐王不死,内乱将提前十年爆发,齐王的死消弭了一场分裂,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孰对孰错,已经无法知晓。
因为历史不容假设,它永远按着自身独特的逻辑,诡异地在迷雾中前行。无人能看透这迷雾。
司马炎刚刚坐上皇位的时候,有一次他在朝堂上占卜探卦,卜算皇位可以传几代,结果他卜到了“一”。司马炎不像汉光武帝刘秀,他不相信图谶,在晋朝图谶是被严令禁止的,他探卦只是讨个彩头,所以探到“一”他也没有在意。晋武帝在这一点上像秦始皇,相信江山可以二世、三世的传下去,他不仅要替二世司马衷做打算,他还要替三世司马遹做安排。
谁能料到,世界上竟然真有一语成谶这种事情。
司马炎打点起了后事,他发现日月逝矣时不我与,曾经的股肱大臣纷纷衰老死去。泰始十年,荀凯病死;咸宁四年,羊祜病死;太康三年,贾充、羊琇病死;太康四年,山涛病死;太康五年,杜预病死;太康六年,王濬病死;到了太康十年,荀勖也病死了。
曾经的心腹,只剩下卫瓘、王浑、张华和杨骏、杨珧、杨济兄弟。卫瓘、王浑、张华与太子离心离德,不可重用,靠得住的只有杨骏兄弟了。杨骏是太子的外公,忠诚不容置疑,但是资历尚浅人望不够。皇帝于是有意识的树立杨骏的权威,杨骏因此权倾朝野,与弟弟杨珧、杨济,被天下人称为“三杨”。
太康十年十一月甲申(公元289年),久病缠身的司马炎下了一份诏书,重新安排镇守方岳的人选:“汝南王司马亮为侍中、大司马、大都督、假黄钺,都督豫州诸军事,治许昌;改封南阳王司马柬为秦王,都督关中诸军事;始平王司马玮为楚王,都督荆州诸军事;濮阳王司马允为淮南王,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并假节之国。”
这位诏书是司马炎对身后事的详细安排,总体思路是外戚与宗室共同辅佐新君,互相牵制、保持平衡;外戚侧重于掌握朝政,而宗室侧重于把握兵权。
秦王司马柬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关中是天下形胜之地,外有雄关万丈,内有沃野千里,当年秦始皇、汉高祖在此发迹、遂取天下。司马炎曾经做“石函之制”,规定“非宗室不得镇关中”,所以这个地方必须交给太子最可信任的人;
楚王司马玮、淮南王司马允也是太子的弟弟,宗室里最可亲近的人。江南吴国新附,民心未稳,需要驻重兵防备。荆州、扬州、江州分别据于长江中游、下游,江南如有变故,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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