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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剛喝過的碗底,留有一口湯,孟婆連忙抬頭朝幽魂望去,背影已縹緲,追也追不回。
他沒看到孟婆的眼神,沒注意那幽魂早過了橋,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眼牢牢的盯著忘川上的淚痕!濁濁黃濤中七彩流光載浮載沉,他像著了魔入了迷,往忘川爬行而去。
河底的孤魂野鬼爭先恐後的伸出骨爪拉扯著他,利齒啃咬上他全身,痛啊……
他身子瑟縮了一下,他看見自己腿上被咬掉一大塊肉,餓鬼們吵鬧爭奪那仍淌著鮮血的鮮美肉塊。
他不理,眼中只有那眼淚,腥臭的河水融不掉那七彩流光,它仍絢爛得吸引著他的眼,他使盡全身力氣泅游過去,小心翼翼的撈掬住一顆眼淚。
這滴眼淚里,他見到少年的頭靠在少女溫軟的胸前,他彷佛也能感受到那舒服的感受,露出久違的笑容。
噢,痛!餓鬼蛇蟲群聚過來,密密麻麻的貼了他一身,剛被咬掉一大塊肉的傷口,有東西鑽了進去,正在啃著他的骨,吸他的髓。
椎心刺骨啊,但他不理,雙臂更加使勁的往前劃,前方,他看到前方還有一些淚珠……他就這樣忍受著痛楚,一顆顆將那些淚珠拾起,有餓鬼竟以為那是可食的東西要來搶,他連忙將淚珠放進口裡含著,豈知那淚快速融進他體內,成了他腦海中一幕幕亮光片羽……
啊,那是他的畫眉,鵝蛋臉,柳眉大眼,眼角有笑紋,嘴角自然微翹,喜歡穿水藍衣裳、喜歡吃香香樓的甜包子……他記得了,他的畫眉在他腦中清晰無比,那眉眼,那身形,鮮艷分明,是唯一的存在。
痛啊,怎麼這麼痛呢……他流下淚來,卻不是因為痛楚,而是滿漲的喜悅難以控制的湧出。
他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痛到極點不是麻木而是逼人瘋狂的折磨,可他甘願忍受,因為有這些她遺下來的美好,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完整。
他在忘川腥濁黃浪里隨波逐流,有時他會痛暈過去,覓得短暫片刻的解脫,大多時候他只能守著腦中的回憶忍痛,那是他的鴉片,有他的畫眉,有畫眉甜甜的笑,他就不痛……不會那麼痛……
又不知過了多久,在忘川里一日比一年還要久,他想自己定過了不只千年了……忽然有一天,他感覺自己似乎被人撈起,河裡的爪手拚命往上抓著他,他隱隱約約有個感覺,不能再掉回去這潭腥臭惡水,掉回去就沒機會了……他死命的踹著、踢著、揮著那些鬼爪,不願再墮落。被撈上岸後,他不住喘氣,鬼差揪起他的脖子,「孟婆,這人錯失輪迥好幾百年了,妳快給他喝了迷湯,讓他快快投胎去,我們好回去交差呀!」
孟婆冷冷道:「不必,他早沒了記憶,快送他上路吧!」
他沒說什麼,也說不出話來,只任鬼差拖著他走過奈何橋,唇邊的笑意,久久不散。 她多久沒來看他了?六個時辰還是七個時辰了?靈岩山中,一樣的山中小徑,看似孤單走著這段山路的她,遠遠地,小染跟在她身後,少爺吩咐他得護著她,他沒忘了交代。
路小又曲折,她微微喘息著,卻仍執意往上爬,那麼久不見,他等得很心急吧?
薄汗泌出她的肌膚,她終於爬上山了,還是那座亭子,遠遠眺望得到姑蘇台。
亭子不遠處,有一座石碑,她直接朝那兒走去,她什麼也沒帶,一來就往墓磚邊靠,與之並肩而坐。
「我來了喔,今兒個有點晚,因為大姊、二姊回姐家了,她們帶了孩子來探望大娘……我幫著帶孩子們,孩子真可愛呢……」她笑著說:「大娘她們接受我了……呵呵,我被扶正了喔,大娘說我是燕家真正的媳婦……唯一的媳婦,你聽見了嗎?我是你娘子喔……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相印上個月嫁人了,對象是個鰥夫,是我與大娘一起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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