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4页)
展腾挪,高起低伏,任小伍能通鸡性,一般的鸡经他这么一驯都悍厉非凡。而和鸡一起打弄久了,任小伍身子就异常的轻灵。任小伍还爱玩刀,他打心眼里喜爱那种亮晶晶的东西。他曾经拜过一个师父,就是广安街上号称‘铁臂苍龙刀’的何大林何大爷,据说何爷年青的时候凭着真功夫在京师双龙镖局里做了八年的趟子手。何大林赖不住任小伍死乞白赖的哀求,又实在不愿得罪这么一个人人畏惧三分的主儿,就告诉了他练刀的窍门——先用刀劈木桩和飞蝇,三年之后再来找我。何爷只为了打发走一个“瘟神”而随口编就的窍门被任小伍奉为圭皋,他没事的时候就劈,两尺长的木桩他能一刀两段,而劈飞蝇就费劲得很了,但任小伍苦练几年之后也能连劈三刀砍下来一个半个的。
任小伍觉得这个师父没有白拜,因为日子一久,他发现自己在街头巷尾和那些泼皮厮打的时候,很少有人能躲开自己的刀。于是渐渐的京师中的大小泼皮全惧他三分,神刀任五爷——这大号便在京师的坊间越传越响。
多年以后,回想自己在嘉靖二十七年的许多波澜起伏的豪情壮举,任小伍总是觉得,一切都是在这个仲夏的晌午起的变化。那日头真毒呀,白灿灿的,烤焦了天,烤焦了地,也使自己的一切全烤得变了样。
那天任小伍和郑鼻子几个混友在巷子外匆匆别了,就拎着刀,架着鸡向家中走。在自己的家门口正好遇上候九爷。候九爷早些年曾经跑过边关,贩过盐,折腾几年后就发了家,现如今在任小伍住的乌金桥巷上开了两家绸缎荘,虽然在这将军王爷遍地跑的京师里排不上号,但在这条京师外城边上的街面上绝对是跺一下脚四处乱颤的人物。这街面上敢不买候九爷帐的就只有任小伍一个。任小伍生来就有个臭脾气——瞧不起有钱的,你在他跟前拿架子他就敢跟你充爷。候九爷知道任小伍的这毛病,所以每次跟他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毕竟任小伍跟锦衣卫能扯上关系。
“又胜了?”候九爷望着任小伍怀里那只傲气十足的“大将军”问。任小伍心气正高,说:“一柱香,也就一柱香的功夫,城北锦霞楼孙驴儿的那只紫凤凰就给大将军撵飞了!孙驴儿输红了眼又赖帐,还他娘敢说什么明天要让我们好看!哼,明天老子就一刀剁了他!”
候九爷嘿嘿的笑着,一张黑脸在树荫下闪着油光,说:“五爷,这大将军三十两银子卖给我如何?”任小伍的心一颤,三十两银子够自己在勘察院里干一年的。既便是斗鸡,一场下来也不过百十钱,但是他还是挺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行,我一年下来大将军也能给我挣几十两银子了!”
“那就七十两!”候九爷用一根牙签剔着牙,慢慢悠悠地说,“大将军一年也未必总是赢,何况你还得照顾它!”任小伍有点心动了,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地笑着。
到底候九爷扛不住了,咬咬牙说,“一百两,钱货两清!”任小伍心里乐开了花,但一扭头,肩上那只大将军正侧着头盛气凌人地看着自己,他心里就又有点舍不得,同时觉得自己还没有一只鸡有气魄。“得了,九爷,这鸡是我从小看大的就跟我儿子一样,一千两我也不买!”任小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一下子断了候九爷的心,省得他万一再加上价码会煽乎得自己彻底动心。
就在这时,任小伍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噌的一下子从身边窜了过去,又好像有一阵怪风飘了过去,任小伍张大眼问:“什么东西过去了,你看到什么了吗?”
候九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狗屁东西!”抛下牙签走了。
任小伍心满意足地往家里走,心里稍微为那没到手的一百两银子惋惜,但转念又想起自己那句“一千两也不卖”的话,又觉得自己挺有气魄,是条汉子,没给爹妈丢脸,为了区区一百两银子就卖了自己的玩意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