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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宗教热忱吗?还是仅指感应(和表现)现象现实的方式与过程?我想,对这些问题的回答,还得从《沧浪诗话》本身里去寻求;不但要从这比喻进一步的具体证实与澄清里追寻,还要从其对前辈诗论诗评的扬弃(容纳与排斥)里求取。

在严羽《答出继叔临安吴景仙书》里,他阐明其“诗辨”(《诗话》中的首篇)的旨归:

仆之诗辨,乃断千百年公案,诚惊世绝俗之谈,至当归一之论。其间说江西诗病,真取心肝刽子手。以禅喻诗,莫此亲切。是自家实证实悟者,是自家闭门凿破此片田地,即非傍人篱壁,拾人涕唾得来者。(第234页)

江西诗派是指追随黄庭坚(1045—1105)的一群诗人。江西派之名始自吕本中所编《江西诗社宗派图》。吕本中受黄庭坚之影响甚深,所编《宗派图》,把源自山谷的诗人列为一派。吕氏本身后亦被目为该派成员之一江西派诗人列于其中者有25或26人(记载略有异),其佼佼者为陈师道,徐俯等。在王应麟《小学绀珠》里,吕氏亦被列为江西诗派中人。。根据曾季《艇斋诗话》,江西诗派诸人论诗如下:

后山(陈师道)论诗说换骨,东湖(徐俯)论诗说中的,东莱(吕本中)论诗说活法,子苍(韩驹)论诗说饱参,入处虽不同,其实皆一关捩,要知非悟不可见丁福保《历代诗话续编》(台北,艺文,1974),第332页。。

其间矛盾很显然:当严羽说江西诗病时,用的竟非他独创的比喻,而是江西诗派诸人惯用的说法!事实上,即黄庭坚本人,严羽攻击的主要对象,晚年也归向于禅,并写了许多在内容上表现上皆富于禅味的诗。我们如何能维护严羽自夸诗禅喻为其所独创呢?一个辩解的方法便是回到该时期的历史里,说明当时这种比法在北宋时便开始流行,郭绍虞在索源该比喻的研究时,即暗示这诗禅之喻是当时相当流行的腔调,谁都不应断言其为独创者。

然而,要责难严羽,说他剽窃是既不公平且易于误导,因为文学批评者可以改变借来的概念而成为新的观点,借此以构造其对诗的原创性的看法。辜律瑞己(Coleridge)即是如此。韦勒氏(Rene� Wellek)在其所著《现代文学批评史》里(History of Modern Criticism; 1955)勾画出辜氏从德国诸思想家剽窃过来的观念,并指出这剽窃并不能减少其对“想象”一词所作的挥发的贡献;因为当时其对“想象”一词加挥发之际,“想象”一词已异于其剽窃过来的诸含义,虽然两者在表面上有许多相似之处。从这个角度来看,严羽和辜氏的创新类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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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羽与宋人诗论(2)

由于我们前已述及的矛盾,严羽的情况变得更为复杂。《沧浪诗话》里充斥着其他类此的矛盾。因此,我在此提议暂不钻进禅学里去发挥可移用及印证于诗的诸类似点,而首先尝试解除前述的矛盾及其他继起的诸矛盾。由此,我们期望透过严羽对当时主要诗论的吸收和排拒,来澄清严羽以禅喻诗的轮廓。

(二)

在我们讨论《诗话》中某些重要章节之前,我们不妨先指陈宋代诗论上的两大发展。苏东坡(1036—1101)及黄庭坚被认为宋诗两大家,他们创立了宋诗的风格,而有别于唐诗。在文学批评里,情形亦类似。

关于苏东坡诗论的立场,我们可以先与宋儒“文以载道”之说作比较,以便拈出其重点。周敦颐(1017—1073)认为文学仅是道载之外饰。他对文学的要求注重作品中所装载的道德思想。程颢(1032—1085)和程颐(1033—1108)甚至更进一步地认为文学有碍于道之获得而应被委弃。参《通书》第28章;《二程遗书》第18卷;《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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