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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帶著恨,安慰的話如何也說不出。盛夏的陽光曬得皮膚生疼,陳秋白他們在烈日裡邊走邊聊,他站在他們的影子裡,最後也沒有插上一句話。

暑假過了一半,凌河村終於傳來了凌雲的消息。

案子審理前,忽然從省城來了個記者到村里採訪,雖然村幹部讓村民不要亂說話,還是有些嘴快的,把凌雲家的事告訴了記者。村幹部怕事情鬧大,趕忙上報給了鎮上。鎮政府也怕案子公開審理會影響白雲鎮的形象,於是又去給凌振宇做工作。

那會兒凌振宇差不多已經養好了傷,前去探望的領導勸他說,凌雲被關了一個多月,也算是長教訓了,以後他總歸還要指著兒子養老,不能真的毀了孩子前程。凌振宇心裡的惡氣出了,又有鎮領導在一旁看著,最後還是出具了諒解書,把凌雲接回了家。

這事就這樣私了了,然而馮友娣卻不在了。

那天下午她從鎮醫院回來就離開了凌河村,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凌振宇見她一直不回來,托人把凌雲回家的事跟她老家說了,但她依然沒蹤影,可見也沒有回老家。村里流言四起,有說她想不開自殺的,有說她去南方改嫁的。這之後很多年,她一直下落不明。

凌雲回家的當天,陳秋白就聽說了這件事,但她沒有去找他,見了面也不知道說什麼,何況她對他又恨又怕。

每次出門,她心裡都有種隱隱的焦慮,有對新生活的不確定,也有害怕跟凌雲不期而遇的不安感。於是,暑假的後半段,她哪裡也沒去,悶在家裡看完了一本又一本的小說。

每一天都空白而相似。夏天在窗外,像只粘在麵筋上的知了,躁動不安地掙扎著蟬翼,最後風乾成一隻空空懸掛的殼。

第二十九章 重逢

八月末,高中開學了,陳秋白在爸媽的陪同下去了青丘縣一中報到。

手續辦完後,他們拎著行李去了宿舍。宿舍是十二人間,上下鋪,因為陳秋白去的有點晚,已經沒有好位置,只能選靠門的上鋪。

一中是青丘縣最好的重點高中,宿舍里住的大都是從鄉鎮升學進來的尖子生。女孩們身上都有種相似的氣質,呆板,驕傲,敏感,不諳人情世故,自卑藏在顯而易見的進取心裡。

到了中午,家長們漸次離開。女孩們坐在各自的床位,一邊吃午餐一邊彆扭地寒暄。然而聊了沒幾句,氣氛便沉寂下去。有的去了公共洗手間洗餐盒,有的趴在床上看起了書。

下午有班會和自習,因為暫時沒有排座次,大家都跟室友或是初中校友坐在了一起。陳秋白身邊起先沒有人,後來突然來了一個縣城的女孩。

兩人簡單地聊了兩句,女孩說:「這個暑假我什麼也沒做,一直在家裡上網。」

陳秋白不明所以,脫口問了句:「你家是打漁的嗎?」

女孩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起身,走到教室後排,跟初中校友坐在了一起。不一會兒,教室後面傳來一陣鬨笑聲。

陳秋白隱隱覺得自己鬧了笑話,但對事情的原委不得而知。直到幾天之後的計算機課上,她才明白過來自己有多麼無知。後知後覺的羞恥感浮上心頭,讓她越發地無地自容。

那是她第一次清晰覺察到自己與縣城同學之間的差距。

九月的月考,她不出所料地考砸了,班裡排名 17,這是她有生以來考過最悽慘的成績,沒有一門科目稱得上有優勢,理科成績尤其慘不忍睹。陳秋白為此哭了好幾次,最後也沒敢跟爸媽說這事。

那幾個月應該是她整個青春期最孤獨陰鬱的一段時間,跟縣城裡的同學聊不到一起去,在宿舍里也沒有很好的朋友。話題拋出去,沒人接茬是常有的事。漸漸地,她也不願意主動跟同學說話了。

朱宜春和夏宇在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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