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4/5页)

彼时我手中握着一把小小的刀刃,锋刃雪白,吹发即断,这是我用来防身的爱物。

我的话语轻而坚决:“若母后真杀了持逸,孤一定自裁追随。”

槿汐姑姑抚摩着我的额发,叹气道:“帝姬以为太后是这样的人么?”

我摇头:“母后明于事理,想必不会。可是……孤还是害怕。”

槿汐姑姑为我斟上一杯香片,道:“太后绝不会杀了持逸,也不会加害于他。帝姬可以放心。” 她缓缓道:“皇上登基前太后执政多年,并未因私情而错杀过一人,且这也不是太后一贯的做法,这是其一;杀了持逸师傅只会让帝姬更怨恨太后,心结难解,太后向来疼爱帝姬,怎会这样伤帝姬的心呢,反而得不偿失啊,这是其二;另外……” 槿汐姑姑稍有迟疑,还是说了,“持逸师傅的眼睛很像太后的一位故人,即便是只为了这一个缘故,太后也不会杀他。”

“故人?”我好奇。然而槿汐姑姑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取了玉梳轻缓梳理着我的一把头发,道:“若是真出家去做了姑子,这把好头发都没有了,多可惜呢。帝姬刚出生时头发不多,太后急得了不得,怕长大了头发稀被人笑,天天亲自用桐子油给帝姬洗头,费尽了心思哪。”

母后抚育我们兄妹的苦楚,我又怎会不晓得。想到此,心下也是软了。只是眼下我只想着槿汐姑姑分析给我听的话,槿汐姑姑在母后身边数十年,同甘共苦,对母后说不上十分,也有八分了解了。我心中稍稍宽慰。

然而到了夜间,串珠神色匆忙跑了进来,悄声在我耳边道:“帝姬可知道么?持逸师傅走了。”

我本更换了寝衣正要躺下歇息,一听这话,手中握着的衣裳便软软落在了地下。

我惊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串珠低首,“正是方才出了宫的,奴婢从浣衣局过来,正遇上他出去。”

我的脸上浮起一个虚幻的笑容,慢慢坐在了地上,头上的梅英采胜钗缓缓地滑落下来,白玉的花瓣钗身跌得支离破碎,唯钗头上一点红宝石的***,滟滟反射着烛火的光芒,那么冰冷的艳光,几乎要刺盲人的眼睛。我轻轻道:“他走了。”

串珠低声啜泣,“是,师傅走了。他自己要走,谁也拦不住的。帝姬,你莫伤心坏了。”

我的目光没有焦点,轻轻“恩”一声,道:“他自己要走的么?那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帝姬,帝姬”,她急急唤我,“持逸师傅让奴婢转告帝姬,不要等他,要好好的。”

我觉得冷,环抱住自己的双膝,自言自语道:“我晓得。他去了哪里?”

串珠抹泪,道:“师傅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便走了。太后听闻这件事,只说‘随他去’。”串珠絮絮道:“持逸师傅说不能来和帝姬辞行了,只怕届时又狠不下心肠了。”

“帝姬……帝姬……”她心慌地唤我。

我颓靡地坐着,心中一片空茫。

外头下雨了,雨声轰轰地响着,击打着地面,侍女们忙不迭地去关窗子,没人敢来打搅我。唯有串珠坐在我身边,默默垂泪。

他走了,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或许他会回来,是明天?后天?明年?还是后年?

他本就是这样性子的人。

良久,我的一滴泪,滚热地滑落下来。

雨泼天泼地的下着,如白唰唰的利箭狂暴的冲向大地,反溅起无数雪白的水花。我赤足从芳菲殿中直奔出来,唬得串珠和芷儿慌忙举了伞跟着跑在身后。

大雨一浇,脑子反而镇静下来,清明一片。赤足一步一步踏在永巷精工雕琢的石板上,被雨水冰得失去了知觉,木木的不觉得那些被疾风暴雨打下来的树枝残叶和碎瓦会刺痛足底。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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