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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因念經似的哭訴一頓。

沉默了半晌,他才正經了語氣,「有得便有失,這世上哪有不冒風險的事,這一次……我不就賭贏了?」

他以自己的安危為賭。賭叔父會放心不下,親自帶病過來。

——他贏了。

有些事情會一輩子烙印在性格上,就算平日裡表現得再怎麼開朗活潑,在幼年親眼目睹了生父逼死母親又轉而向自己之後,陳因也不可能毫不受影響。事實上,就連「開朗活潑」這個性格,陳因也已經弄不清這到底是自己的本性,還是他覺得叔父更喜歡這種孩子,所以刻意表現出來的。

好在他不需要掩飾,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會包容接納他的一切——

不管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

在一頓思想教育心理輔導外加課後作業,陳因簡直是賭咒發誓「沒有下次」,這次的事兒總算可以揭過去了。

然而,這還只是「書信求援」這一件事而已。

至於另一件……

這回陳因誠誠懇懇認錯,「叔父,我錯了。」

楚路:「無功者賞、無過者罰,上位者以個人好惡肆意封賞處罰,此乃昏君之相、亡朝伊始……」

「並非因此!」

陳因少見的態度激動地打斷了他叔父的話,「並非因個人好惡……叔父當得起!」

「驅逐胡虜、復半壁江山……治農事、活百家姓氏……叔父之功可比古之徐侯吳公,沒什麼當不起的!」

楚路:「……」

雖然一直知道因為當年救了人一命的緣故,這孩子看他一直帶著點奇妙的濾鏡,但這已經不止是「濾鏡」的範疇了……盲人墨鏡吧?閉眼瞎吹那種。

楚路這短暫的沉默顯然是被誤會成什麼別的意思。

只是到這時,陳因情緒反而冷靜下來了——

「我知叔父一生忠正、不變二節,此次加封違背叔父本心。」

陳因知道,自己這次的做法恐怕已經觸及叔父的底線了。

但是,等他終於大仇得報、糾纏他那麼多年的夢魘了結之後,陳因終於意識到自己以前忽略的東西……他的事情了結之後,叔父恐怕就要離開了。

「謝路」究竟是什麼人呢?

陳因知道,這個世上,恐怕只有親眼見證對方從冰層中出來的自己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了。

而那位謝公又是位怎樣的人?

是在那個亂世飄搖、人人擁兵自重的年景中,說出「謝家世蒙皇恩,乃為啟臣」的人。

那個群雄並起、人才輩出的時代,說出比這個好聽的話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言行如一、至死未變的也只有謝公一位而已……若是大啟能再多一位「謝路」,甚至於謝路能活得再久一些,那個時代最終如何落幕,恐怕無人可以預料。

陳因跟了對方十年之久,他自是知道叔父從未有改節「昌臣」等意思。

他只是……看不下去那生靈塗炭的景象而已。

陳因年少時,曾經一度覺得對方會北逐胡虜、南滅大昌,重立新朝、建千秋不世之功。

那時的他滿心仇恨,甚至希望這個過程快一點、再快一點,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證那個人國破家亡時的表情了。

但是,相處時日愈久、心智愈成熟,陳因就越知道,自己幼年時的祈望不能成真了。

——那個人、被他稱作「叔父」的那個人,是絕對不會主動南下掀起戰亂的……

他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將軍,但是卻比誰都厭惡戰爭。

所以陳因最後才選擇帶人南下。

……

收復六州之土,不必看同胞在胡虜手下被如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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