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2/6页)

河滩里走了

两步。

就两步。

两步就走完了一个轮回。

或许他只是个来人世间历劫的天人,菩萨把他收

回去了。

……

他死去一年后的一个中午,我盘腿坐在那个姑娘

小小的饰品店里,分抽着一根白沙烟。我一眼看到了

角落里这只鼓,鼓面上落满灰尘。

轻轻搬到膝旁,轻轻敲响它,因震动而轻轻扬起

的灰尘腾挪在光明中。

那么奇怪的低音,厚重得好像叹息,又像割在手

臂上的钝钝刀锋。

我把它抱到藏医院路灼热的下午阳光里,翻飞手

指,最坚硬的四二拍也化解不了它固有的冷峻,最华

彩的马蹄音抡指也化解不了它固有的坚定。

光明甜茶馆复杂的气味,乞讨的小普木晒皴的面

颊,跏趺问心的安多喇嘛喃喃的藏语百字明咒,轰鸣

的4500 越野车牛一样喘息着行过我身前。

我汗水涔涔乱掉了呼吸,手掌红肿隐隐作痛。它

斜靠在我膝前,像块石头。

姑娘叼着烟头蹲在马路牙子上打哆嗦。她

说:“你背走吧,背走吧,送给你了,赶紧走,赶紧

走吧…… ”

逆着暴虐的阳光走在藏医院路上,我怀中是阴郁

的冰冷。

我背走那只鼓以后,没再和那姑娘怎么接触过,

谁也没躲着谁,谁也没主动联系过谁。

男孩忌日那天,我背着鼓去拉萨河,往水里丢花

祭他。那么湍急的流水,花却滞留在水面,魔术般地

原地打转。

兄弟,我不敢敲响这面鼓,怕惊扰你永久的酣

眠,亦怕扰了众人的沉默。

在岸边石头上,点燃一排烟,低着头,和大家一

起低颂《金刚度忘经》。

兄弟,后来我背着你的鼓流浪到了珠穆朗玛峰,

在日喀则它让我收获了使我内心得以强大八年的一次

感动。

兄弟,后来我背着你的鼓又浪荡了一次川藏线,

敲鼓给康巴姑娘听,敲鼓给支教义工听,敲鼓给格萨

尔王说唱艺人听。我在德格巴帮乡借来唐卡师的笔,

在鼓面上画了七宝花纹,写了一行字:伴我行天涯。

兄弟,我背着你的鼓回到了丽江,坐在布拉格餐

吧门前的阳光里,敲着鼓写了一首歌,叫做《陪我到

可可西里去看海》。

兄弟,后来我背着你的鼓去阿尼玛卿,去锡林郭

勒,去德令哈,去巴音布鲁克……敲给血性的巴盟人

听,敲给撒拉老人听,敲给弹冬不拉的哈萨克听。我

背着你的鼓去了狮城新加坡,坐在克拉码头的桥上唱

哭了一个叫小钻石的不良少女,让她放弃了自杀的念

头……

兄弟,我背着你的鼓体验了各种交通工具,游历

了大半个中国,一直游历到阳朔。

然后,我在西街上遗失了它。

丢鼓的位置在一座石板桥的桥头。

我开工半小时后接了一个电话,手鼓就并排放在

身旁。等我挂了电话,它已不见了。

我把电话回拨回去,迁怒于那个远在连云港的熟

人,再挂了电话以后,我为自己的无理而懊恼无比。

后来过年过节的时候,他给我发过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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