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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是很缺钱吧,可奇怪的是花钱的时候一点
儿都不吝啬。
那时大家吃住在一起,午饭在院子里自己做,他
抢着跑忠义市场买菜,洋芋或空心菜,永远是这两
样。晚饭在小馆子解决,他又抢着埋单,不过是几份
米线、两盘冷拼,抢得和干仗一样,卖唱的收入越
差,他埋单的次数就越多,谁都拗不过他。我那时候
瘦,他说,大冰多吃点儿,多吃点儿,还用筷子给我
夹菜。
他不会用公筷,也并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有信用卡
和存款,还有一个电视主持人的身份。
于我而言,最初街头卖唱是件好玩儿的事,是种
新鲜的人生体验。
从拉萨唱到丽江后,每天的卖唱慢慢演变成了仪
式化的例行日程,履行得比吃饭睡觉还要认真,不唱
就好像少了点儿什么。而大军加入后,街头卖唱又慢
慢地变成了一种必须要履行的义务,我很喜欢看到生
意好的时候他那副怡然自得的成功人士的嘴脸,我希
望他能多赚点儿。年复一年,后来只要在丽江,就会
每天去帮大军打鼓,一直到今天。
可是光卖唱能挣几个钱呢,每天吃点儿饭、交个
房租就口袋空空了,抽烟基本靠蹭,喝酒基本靠赊。
我有个流浪歌手兄弟叫金刚柱子,第一届雪山音乐节
的时候结识的。他燃臂供佛,左胳膊上有三个大香
疤。柱子有一首描写流浪歌手生态的歌叫《接着操
练》:
那一天房东大姐说/你再加五十块钱/ 下一个月
我的脸上又多了一丝疲倦/一天天啊东奔西跑为了
赚点小钱/ 吃一点饭买个拨片/ 换几根琴弦……
柱子后来出家,不能弹吉他让他很难受,听说还
俗后一直继续安贫乐道接着操练,但依旧交不起房
租。
丽江的卖唱市场竞争渐渐白热化,考虑再三,我
和另外一个兄弟路平决定盗版自己的音乐作品。最
初,我们尝试着做了一批CD ,用最原始的手段DIY
,去批发电脑光盘一张张地翻刻,刻坏过路平一台光
驱。封套是牛皮纸手工糊的,封面手绘。
定价的时候,我们有分歧,老路说:“10 元一
张。”
老路啊老路,丽江粑粑都5 元一个了……
老路说:“那15 元一张。”
老路啊老路,风花雪月都20 元一瓶了。
老路说:“贼他妈……30 元!”
老路啊老路,愿意掏30 元买一张流浪歌手专辑
的人,还会在乎多掏20元吗?
老路和我最初50 元一张卖原创专辑的时候,一
直是低着头弹琴的,完全是一副昧了良心的模样。奇
怪得很,卖得出奇地好,第一天卖出了16 张碟,这
相当于单纯卖唱一个星期的收入啊。晚上数钱的时
候,老路、大军、大松围成一圈,一张张做贼心虚、
红扑扑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想就好笑。
可是,后来有一天我坐在我济南的家中,一张张
整理两岸三地N 个知名歌星的签名EP ,撇着嘴念那
些龙飞凤舞的赠言时,我念起当年那些未曾沾染人间
烟火的民谣,我依旧浪荡天涯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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