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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建設忙不迭地捂住肚子：&ldo;沒，我真飽了，等等就去睡。&rdo;睡了也就不餓了，他們都是這樣，家裡還算是吃得不錯的，村裡的貧困戶，才叫上頓沒下頓呢。

&ldo;沒事的，哥，我剛剛在路上吃了饅頭，你吃就好。&rdo;學校里的食堂從縣公社那領了補助，雖然沒什麼菜色，可還是勉強管飽，裴建成聽了哥哥的話，心裡想到的更多，讀書哪有下地辛苦呢！

&ldo;秀芝。&rdo;

&ldo;怎麼了？&rdo;李秀芝正在發愣，被丈夫忽然喊了一聲。

&ldo;今晚建成回來了，咱們一家就吃頓飽飯，我和你一起去，按照今晚咱們吃的分量再準備一份，這碗雞蛋水啊，大家一起喝。&rdo;

&ldo;爸，不用了！我吃飽了的。&rdo;裴建成哪裡還敢拒絕。

裴鬧春看著妻子的目光挺堅定，又恰逢李秀芝心裡酸澀複雜，對方自也乖乖點頭，跟著丈夫進了廚房，還不忘端走了那碗雞蛋水，否則待會涼了怎麼辦？可想而知，等她稍微清醒回來，又要為今晚霍霍的糧食氣得跺腳了。

裴建成被留在堂屋裡，只得和哥哥們大眼瞪小眼，兄弟之間的血緣親情是在的，哥幾個感情還不錯，只是裴建成一直在讀書，待在家裡的時間也挺少。

&ldo;建成，你今年初中就要畢業了吧？&rdo;裴建來先說了話，眼神里全是尊重，他當年小學讀了沒兩年就乖乖回家了，對他來說，書上的東西根本就是天書！

&ldo;嗯，哥。&rdo;

&ldo;你太厲害了。&rdo;裴建來與有榮焉，比了個拇指，&ldo;你可比咱們隊的會計還要厲害呢！&rdo;

如果是以前，裴建成也許會無語片刻，因為村里會計才讀了初中半年，就退學回來了，可現在他格外耐心地解釋：&ldo;咱們隊會計去初中讀了一年就回來了，我已經讀了兩年多，等明年結束才有畢業證。&rdo;

裴建來大概聽懂：&ldo;反正我弟厲害。&rdo;他傻呵呵地笑兩聲，&ldo;村里就數你會讀書，以後准當大官。&rdo;

這又是個謬論了，雖說運動影響挺大，可這幾年的大學生可不少，專科畢業的都好些，想當大官那得靠分配，如果初中畢業就想進政府，沒認識的人基本沒戲，反正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ldo;哥，不是這樣的，初中畢業還可以往上讀呢，想要去政府工作就得……&rdo;他說一半，看到了哥哥迷糊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說得越對，哥哥沒準更聽不懂，他只說，&ldo;就是咱們初中想去，人不要呢！還得往上讀。&rdo;

&ldo;那就往上讀，我弟最厲害，媽也說你最厲害。&rdo;裴建來點頭肯定，還不忘用胳膊找捅了下一直在旁邊發呆的裴建設，對方最近就差每天在頭上戴桃花了，&ldo;哥，你說對吧。&rdo;

&ldo;對，建成你準保行，你看我們連小學都沒畢業呢！&rdo;裴建設只聽了個尾巴，認真點頭。

裴建成心裡是既暖又無奈，哥哥對他寄予厚望，可他哪做得到了？同時又挺難堪，他從前一直看不太上的哥哥們，一直這麼認可他、信任他，可他呢？

&ldo;飯菜來了。&rdo;裴鬧春打斷了哥幾個的聊天，他捧著熱乎乎的粥進來了，在他的死纏爛打下，李秀芝總算鬆了鬆手，按著今天晚上的飯菜，算了六人份，重新來了一套，雖然還是沒菜，可這才像是成年人吃的分量嘛！

李秀芝在後頭，端著菜，臭著臉，覺得自己真是迷了心智，才會被裴鬧春糊弄，她像是個倉鼠，認真囤積著糧食，卻糟了家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