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5页)
“未曾。”竹心一五一十道来,“温相看了小姐您的面子,来过一次,随行的官员后来也时常光顾。连温相的准女婿沈将军,都来楼里点过琴师。如此下去,四季居的名号不出几月便能盖过渺红楼一筹。”
谢绫听到“沈将军”三字,神思一顿。她的毒祛除之后便给师父发过消息,依师父的意思,朝廷近日对谢氏的产业多有打压,她遇袭一事恐与此事有关。若非如此,她贪赃枉法惯了,也不会突然如此费心地经营这种地上产业。
温相那头是误会一场,倒是她火烧喜堂太过鲁莽,对不住这位沈将军和他的准夫人。
偏偏温相和这位大将军,都不是好惹的主。
谢绫给自己捶了捶肩,当个女强人压力大啊。
※※※
入夜,清风烟柳画桥,柳絮纷飞。明月当空,灞水间游船画舫升了灯,风帘翠幕,暖堂堂的朱光融进粼粼水波,蟾光并着绯色朦胧一片。岸边布了灯市,好热闹的百姓拿出花朝节时存下的花神灯,挤着脑袋上街凑热闹。
朱雀街上走了顶轻轿,排了半街的队仗,轻纱帷幔随风撩拂,细风过处暗香浮动,飘飘然停在长乐坊门口。楚国当朝宗室少女子,百姓只从传闻里听过,公主出嫁时十里铺香,才当得起眼前的排场。
道旁已有人指着轿子揣测:“瞧这样子,该不会是暖月阁的花魁紫烟吧?”
这话落到了轿中谢绫的耳朵里,眼神一寒。
兰心感受到谢绫全身环绕着的杀气,替那多嘴之人捏了把汗。敢将她家小姐和青楼女子混为一谈,这人嫌命太长么……
谢绫黑着脸下了轿,迎面见到一顶蓝呢月顶轿子。苏昱一袭淡青白纹轻袍,施施然向她走来,十六骨折扇手中执,颇有几分贵家公子的风流意态。
春深至浓,长乐坊外的海棠绽得酣醉。灯市未歇,蒙了红绡的灯面投出殷红的光,堂前堂后融尽海红春/色,嵌着坊中靡靡乐音,盛开至天明。
他在这一片融融朱光里站定,引来了不少女子含羞带怯的目光,半掩着团扇纷纷往这处侧目。
谢绫黑着的脸又难看了些,冷冷掷下一声:“进去吧。”
长乐坊的管事认得谢绫这个熟客,收了兰心呈上的帖子便恭恭敬敬迎了进去。苏昱温然含笑,一言不发地与谢绫并肩而行。一楼的宾客已来了不少人,谢绫所过之处收到不少暧昧目光,这才有些后悔,大摇大摆带着个男人一起来了,旁观者不知要生多少旖旎心思。
再则,那些个姑娘的小眼神儿都怎么了?长安城里的姑娘们已经旷达到见个男人就媚眼如丝的地步了么?谢绫淡淡瞥了眼身边笑靥如常的人,心中不免生了些暗恨——本小姐才是你的金主,你对别人卖笑倒卖得很起劲么。
她顿时有种银子都是白花的不满,铁着脸上了楼。
长乐坊的格局别致动人。一楼正中摆了舞池,辟出一个台子作拍卖场用,四周环了一方清池,汩汩水声和着乐声,水中零落几片花瓣,淡淡生香。二楼雅间环栏,轻歌燕舞俯赏间,独得三分清静。
雅间之间由纱幔相隔,别间的客人朦胧可见。谢绫寒气森森地坐定,一眼便看到了隔壁间的裴月,正勾着一双美目在她的方向流连。谢绫冷冷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碍眼的闲杂人等,伸手去够桌上的酒壶。
手指刚勾上壶耳,酒壶却已落到了旁人的手中。
苏昱坐在她身侧,手中早已将酒壶换作了一把紫砂茶壶,为她斟茶。普洱清茶自壶嘴缓缓流淌,谢绫凉凉看着他持壶的手。
他确实有一双富家公子的手,掌心干净无茧,指节修长,唯有指腹处略粗糙,应是时常写字造成。纱布早已拆除,掌心的那一道狰狞伤疤横亘在这双本该调弄风月的手上,与其人甚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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