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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是道催命符罢了。他现在的压力更大了,不仅仅是来自圣上,更多的来自本省的官员。圣上叫他协守南昌,现在南昌丢了,他当然不会按照圣上的意思去一死了之,真要那样,他就不是曾国藩了。可他最惧怕那些官员,早晚都会把湖南的一切失误统统归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长毛已经顺势南下了,靖港已失,长沙危在旦夕,战不能战,不战又不行了,他难死了。
湘勇训导塔齐布体会不了大帅此刻的心境,他夹了一大口菜,“大帅,依卑职看还是赶紧出兵吧,无论如何不能眼看着长沙城落如贼手。”
“就是,”曾国荃拿着筷子的手挥舞着,一脸不屑的样子,“大哥,要不我们先去救援长沙,大哥留下来继续招募训练水勇。长毛是打惯了那些窝囊废的绿营兵了,也叫他们尝尝咱们湘勇的厉害。我回去就告诉营里的弟兄们,守住长沙,每人加饷银双倍。”
左营营官刘蓉笑着看看曾国荃,“老九啊,你就是认钱啊。”
“哈哈,”曾国荃一笑,“重赏之下,才出勇夫。如果不是不为了钱,兵勇们谁来打仗啊。”
………【第八十一章】………
曾国藩低着头,耳听着几个亲信和兄弟不停地唧唧喳喳,一声不语地用筷子轻轻拨拉着碗里的米饭。
细心的褚汝航看看沉默的老师,感觉到了什么。他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冲着大家努努嘴。他是江苏吴县人,道光年间,花钱捐了广西布政司的小职位。恰逢天平军金田起事,他弃文从武,由于追剿有功,擢升为记名知府。他崇尚曾国籓的博学,当曾国藩在衡州拟建水勇的时候,尝到了以武谋官甜头的他,马上就和同省的好友夏銮一起赶来投靠,并以师礼相敬。
安静下来的众人这时才听到曾帅浓重的鼻息声,再仔细看看,居然发现曾帅的几滴泪珠儿滚落了下来,滴答滴答地掉进饭碗里。大家都怔了。
“老师,怎么伤心起来了?”褚汝航从衣袖里套出汗巾,轻轻放到老师的面前。
“唉!”曾国藩拿起汗巾,抹了抹眼角儿,“我又想起了梅泉(罗泽南的号)兄啊。他要是还在,大家一起饮酒赏文,那是何等的快意呀!”
“是啊,梅泉先生一介老学究临阵却是非一般宿将可抵,实在堪称是学生们的楷模。只可惜丧于贼手。”褚汝航叹息着。
曾国华摇了摇头,“罗老哥是高估了他手下练勇的实力,才导致急于出省救援南昌。结果连长毛的影子也没看见不说,我大哥叫他来衡州,他竟然都不来,硬要留驻什么庐州。”
曾国藩狠狠地翻楞了六弟一眼,“胡说什么!留驻庐州哪里错了?事态的发展不正应了梅泉兄的预计了吗?”
“那”曾国华有些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
曾国藩一摆手,“我难过的刚好就是这个。梅泉兄吃的朝廷俸禄,他的练勇有练饷,因此,就应当这么做。可是我们不一样。我们的湘勇没吃朝廷的饷银,勇丁又都是家乡带出来的,总要回头能给家乡父老一个交代。匪要剿,还要尽力保存咱们的根基。”
曾国荃站了起来,“大哥,既然是去打仗,就免不了死人。来应募的勇丁谁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圣上几番下旨,又最后委以大哥如此的权力,足见圣上对大哥的倚重。咱们可不能瞻前顾后,坐失良机啊。”
“圣上?”曾国藩摇了下头,苦笑了声,“圣上想的是如何保住大清,不会考虑咱们的湘乡。”
“大哥越说我倒越糊涂了,”曾国荃说着,伸手向北面一指,“长毛要是占了长沙,马上就可以打到咱们家乡去了,咱们还在这里呆下去能行吗?”
“先不谈这个了,先把饭都吃好再说。”曾国藩端起饭碗,看了眼四弟国潢,“派去接左季高的人今晚能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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