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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仓库保管员海黑头买来了六六六粉。吕叔见识过这种说红不红、说黑不黑的面药。它便宜,省事,没有喷粉器就用手撒,很适合农村用。谁知撒上去后,屁事不济,红蜘蛛依然爬上行下,张狂得如同朝鲜战场上的美国佬。吕叔使劲一拍大腿,对海黑头说:“再买,买劲儿大的。”

于是,“1059”买回来了。当时,这还是刚开始使用的新农药。海黑头说:“还得给打药的人配备口罩、手套、风镜、胶鞋,这种药剧毒,卖药的交代得可关紧呢。”

吕叔说:“南京到北京,买家没有卖家精。他们是想卖棵白菜搭棵葱,为的是多诳咱乡下人的钱。”

海黑头说:“该花的钱可不能省。”

吕叔说:“配恁多东西,一人不得几十元?咱有摇钱树?还是有造票子机器?你穷大方个啥?”

海黑头的脸变成了红布,忙掏出说明书说:“你不听可以,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吕叔没上过几天学,还是在部队扫盲时,学会了几个稀稀拉拉的常用字。掂起笔,记的没有忘的多,写的字不是缺胳膊就是少大腿,有时如鬼画符,有时曲里拐弯儿如曲蟮找它二大娘。此刻,吕叔不经意地瞄了瞄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陌生字儿,大大咧咧地将说明书一推说:“别信这上边的胡扯八道,净他娘的吓唬人哩,我见过的多了。它‘1059’不是老虎,它吃不了人!我就不信它比美国鬼子的炮弹皮还厉害?俺先领教领教再说。”

吕叔说完,背着喷雾器就下地了。

万没想到一桶药没有打完,他就口吐白沫晕倒在麦地里。要不是抢救及时,加上阿妈尼的一大碗解药败毒的绿豆汤,他就去西天取经了。

这一年,恩公祠的小麦亩产二百零三斤,吕叔完成了对县委书记毕敬业的庄严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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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饥馑恩公祠(1)

公元20世纪60年代初

恩公祠没有“放卫星”,但并没有躲过饥饿。

恩公祠完成了粮食上交的任务,却补不住被“卫星”捅破的娄子。陷入饥饿重围的邻村,都眼巴巴地盯着恩公祠,把恩公祠视作救命的稻草。

吕叔把留存的伙食粮、饲料粮匀了一半出去。

不久,吕叔不得不把剩下的一半儿的一半儿又匀了出去。

恩公祠人的口粮标准,由每天的一斤跌至半斤,又跌至二两……人们开始发牢骚讲怪话。

吕叔把全体群众集合到一起,挥着胳膊说:“……在朝鲜上甘岭,我们一个排被包围在坑道里,七天水米没有打牙。就在这时,排长拿出了一个苹果,就这一个苹果,干部让战士吃,战士让伤员吃,就这样在大家的手里传来传去,转了好几圈儿,手把苹果都暖热了,也没有谁肯碰一下嘴唇……大家说这是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是毛主席的队伍!如今,咱们这一带遭了灾,兄弟乡队没吃的,咱们能眼看着不管吗?咱们国家的地面大着哩,东边不收西边收,救灾粮很快就会运来的。这事儿我清楚,困难是暂时的,大家喝不了几天稀的,受不了几天罪,眨巴眨巴眼就挺过来了。大家伙儿贝青相信了,共产党毛主席不会叫饿死人的,新社会是不会饿死人的!”

一席话把大家的心都说得热乎乎的,没有谁在下面小嘟噜,唱反调儿。

火头婶说:“咱们有吃的,就不能让人家饿着。人嘛,不能恁短见,眼皮不能恁薄。”

李妈接着说:“遭了年成,大家都紧巴紧巴手,勒勒裤腰带儿,应该。”

阿妈尼跟着附和道:“一根竹竿十八节儿,不知谁过到哪一节儿哩。咱们恩公祠也不敢说年年都有好收成哩,要是遭了灾不也得指望国家?”

我与狗子、水牛用非常崇拜的目光,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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