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4页)

同时扩大我们的同情心。”《傅雷家书》(增订本)第292页。而艺术家也只有借同情之心才能深入自然之中,与之化为一体,而生活于其中。这就是所谓形象地把握世界。勃来克说:“一切情感充极至尽皆可入天。”(All emotion if thorougn enough would take one to he*en)钱钟书:《谈艺录》第347页。确有至理。陶渊明的有名诗句:“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描述的便是这种情怀和心态。谈到艺术家对自然的爱,我们不能不提到泰戈尔。泰戈尔告诉过我们,自然界就是他的亲爱的同伴,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热爱自然,他家里有一棵榕树,少年时他常到树下游玩,到了后来还记住它:“绕缠的树根从你枝干上悬下,呵,古老的榕树呀,你日夜不动地站着,好像一个苦行的人在那里忏悔,你还记住那个孩子,他的幻想曾同你的影子一同游戏的吗?”郑振铎译:《飞鸟集·泰戈尔传》。

再看看他的《花的学校》:

当雷云在天上轰响,六月的阵雨落下的时候,湿润的东风走过荒野,在竹林中吹着口笛,于是一群一群的花从无人知道的地方突然跑出来,在绿草上狂欢地跳着舞。

妈妈,我真的觉得那群花朵是在地下的学校里上学。他们关了门做功课,如果他们想在散学以前出来游戏,他们的老师是要罚他们站壁角的。

雨一来,他们便放假了。

树枝在林中互相碰触着,绿叶在狂风里萧萧地响着,雷云拍着大手,花孩子们便在那时候穿了紫的、黄的、白的衣裳,冲了出来。

只有与宇宙生命共同生活的人才会这样去感受去想象。艺术家以这种情怀和心态去感受世界,便觉山川草木,动植飞潜,与自己是同一血统的生物,它们同样有性灵、有生命和性格。总之,他们“是极端尊重心灵活动的,他们在世间一切自然中看见心灵的姿态,他们所描写的一切自然都是有心灵的活物。他们对于风景,当做为风景自己的目的而存在的一种活物,就是一个花瓶,也当做为花瓶自己的目的而存在的一物。所以赛尚(塞尚——引者注)的杰作,所描写的只是几只苹果、一块布、一个罐头,然而这苹果不是供人吃的果物,这是为苹果自己的苹果,苹果的独立的存在,纯粹的苹果”。《东方杂志》第二十七卷第一号第6页。中国画论中所谓“迁想妙得”讲的就是这种态度,迁想即迁其想于万物之中,与万物共感共鸣。在“王维的山水画中,(如某评家所说)屋不是供人住的,是一种独立的存在;路不是供人行的,是田园的静脉管;其点景的人物不是有意识的人,而是与山水云烟木石一样的一个自然物”。《东方杂志》第二十七卷第一号第6页。这些话是对艺术家创作心理的最好说明。的确,在艺术家眼里,一株树,一朵花,一棵草,一片叶,都是独立的存在,都有独立的价值。中国艺术家尊敬地称梅、兰、竹、菊为四君子,名画家勃雷克(Black)、彭士(Burns)不是对于一朵花,一株树,一块石的存在都感到无上的伟大与庄严吗?同①第11页。爱罗先珂不是这样动情地描写一棵老树上的叶片吗?“是在春天,那棵老树上的年轻的叶儿唱着绿色的颂歌,颂赞太阳,颂赞温暖而多梦幻的夜晚,颂赞神秘的月亮,颂赞迷阵似的星儿们……”“他们为了欢乐而颤抖了,为了充塞于每个叶脉内的爱情而颤抖了。”爱罗先珂:《枯叶杂记及其他》商务印书馆民国十三年版第8页。泰戈尔也有这样美好的诗句:“小草呀,你的足步虽小,但你拥有你足下的土地。”在诗人看来,小草是多么可爱,多么值得自豪,小草凭借自己的内在力量,可以从它足下的大地中汲取丰富的营养,可以沐浴温馨的阳光,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总之,可以同样享受生存、滋育、发展的权利和幸福。所以冰心寄语小草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