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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夜茶品夢 17緣湖十里,尤瑜苦苦尋覓沉淵跡;悲淚千行,新荷高高厝起書畫墳2

池新荷聽到我對她責備,停止了哭,一同繼續迤邐循著水邊尋,湖裡無邊的蓮荷中尋遍了,就是見不到一點蹤影。海闊的大湖呈現在眼前,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碧水延伸到了天邊。其間橫著條直線,那就是圍湖時修建的大堤。望著它,我的心裡即刻升騰起一種怪思想:你竹海的思路往往走險棋,自戕時不想人發現,也許游過了內湖,舉身投入外湖浩淼的煙波里。我把這種想法告訴了新荷。她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就這樣,邊走邊說,且憂且憤,約莫十多里,我們望穿四目,沒有發現任何通向湖心的腳印。我們茫然若失,只好十分沮喪地往回走。默默地走了一陣,池新荷的感情的洪峰過去了,思想的波濤安瀾了。又恢復了往日的隨和、文靜,一些往事又湧上了她的心頭。她記起了你竹海說過的再也不想見到我的話,順口問道:

「尤大哥,竹海過去好像說過,他『不想再見到你』,可見,他對你很不友善。沒有想到你不計前嫌,仍然這麼有情有義。在一切事情都要辯明涇渭、分清敵我的今天,你為什麼還要往渾水裡汆?難道你就不怕丟掉你這些年苦心經營而得到的烏紗帽?」聽到新荷質問,我不禁感喟萬端,我黯然若失,長長地嘆了口氣,十分痛苦地說:

「哎,以往,我無纖芥的能耐,可又爭強好勝,往往玩弄小聰明,出些歪點子整他,將他踩在腳下,使他在眾人面前難堪,以顯示自己的高明。可每次我故意奚落他,他每次他都輕易巧妙地應付過去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最終難堪的是我自己。為了抬高自己,某些事我做得太絕情,極大地傷害了他,因此他在氣頭才說過那樣的話。可是他君子坦蕩蕩,不似我這小人常戚戚,他還是以博大的胸懷包容了我。後來他抓住了我犯了重大錯誤的把柄,可是,他不想毀了我的前程,只是私下裡嚴肅地批評了我幾句,便將這事遮掩過去。要是他想報復,我早身敗名裂,那還有今天的『烏紗』?如果我因此丟了『烏紗』,那不過是將他給我的還給了他,我有什麼可怕的。他待人既嚴又寬,重情篤義,是我這一生中最值得我尊敬的唯一的諍友。論才能品德,當書記、當縣長的應該是他,而不應該是我。這些年,宦海浮沉,遇到的太多的『當面呼哥哥,背後塞秤砣』、『當面裝人,背後是鬼』的傢伙。我喝夠了苦臭的髒水,更覺得茅台的醇香。我這一生欠他的太多了,就是丟掉這小小的烏紗帽,也不能還清這情債之萬一。我和竹大哥,應該位置互換;你們兩個,應該同林比翼。可時代的陰差陽錯,我烏鵲巢堂,他鸞凰伏竄,你們『勞燕』,竟然『分飛』。真是非顛倒,黑白不分,世道不公啊!過去,我總以為他很鄙視我,沒想到,在他生命終結的日子裡,將我當作知心朋友,將最重要的事交給我辦。對我來說,這比獲得共和國的最高的金質勳章還榮耀。現在,我一定利用這權力的槓桿,破釜沉舟,將這件事做好。不管是丟了烏紗帽,也不管你怎麼不情願,我全然不顧。」

我的發自肺腑的悲傷的話語,使她激憤的情愫,如乾柴燃燒的烈焰上澆了油,越燒越旺。她停下腳步,兩眼怔怔地望著遠處迷濛的煙霧,好像你竹海就隱藏在迷濛的煙霧後面,她幾乎拼著全身的力氣喊出來:

「不,不,事情不會是這樣。尤大哥,你想想,竹大哥那麼有理想,那麼聰明,那麼堅強,又那麼自信!在他的理想沒有實現之前,不管遇到任何挫折,即使像孫臏刖足,高漸離瞽目,他也決不會毀滅自己。我想他定是虛幌一槍,金蟬脫殼,藏在某個鮮為人知的地方,然後待時東山再起!我要等他,我一定要等他!即使等上一百年,我也要等!」

「能金蟬脫殼,當然最好,當然最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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